闻言,舒嘉芮小脸‘刷’的一白,尽管已经过了六年,尽管她已经不是从前禹浩炎看着酒杯里红彤彤的液体,微微眯了眯眼睛。
不是没有给过这些人机会的,是他们死不悔改。不但拿着他的名头出去说话办事,甚至和简氏合作时,占便宜占得越来越放肆。
简夺看在他的面子上懒得和那些人计较,他也一直忙着疏于管理,正好,趁着这次机会,一起把家里那些牛鬼蛇神一窝端吧!
舒嘉芮听不太懂简夺和禹浩炎的对话,也不是很感兴趣。继续一个人站在旁边……神游。
柯黎撇撇嘴,同样在一旁默不作声。
他知道刚才的那段对话翻译一下其实是这样的:
简夺:用不用给你那个表妹留口气?
禹浩炎:不用,明天我就将她逐出族谱,保管没人好奇她的行踪。
忽然,一个服务生来到舒嘉芮身边,不知对她说了什么。舒嘉芮的眼眸闪了闪,提步准备和服务生离开。
“少夫人。”阿深不知从哪个地方冒出来,拦住她的去路,打发走了那个服务生,走到简夺耳边,低声说:“是舒董事长派人来唤少夫人,看起来来者不善。”
简夺好看的丹凤眼微眯,让人看不出情绪。
来者不善?他倒要看看,他们敢对他家小猫怎么个来者不善!
他走到舒嘉芮面前,口气不容置喙,“我跟你一起过去。”
舒嘉芮抿抿唇,没有拒绝。
两个人并肩离开宴会大厅,柯黎和禹浩炎对视一眼,也跟在了两个人身后。
“等一下!等一下!还有我,我和你们一起去!”
众人回头,就看到穿着白色蕾丝晚礼服的司徒美从后面小跑着过来,脸颊粉嘟嘟的有些泛红。
“你你你你你……”柯黎眉毛一横。
“我我我我我……”司徒美翻了个白眼,看也没看他,走到舒嘉芮面前抿了抿唇。
舒嘉芮会意,也没有什么表情,而是径直向着刚才服务生说的那件休息室走去。
乳白色的房门打开,最先看到的就是舒俊德和舒嘉乔铁青着的脸,然后是面露惋惜的柳书芹和樊庄雅,以及……一个液晶显示屏。
上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走廊里的舒嘉芮和袁绍安。
舒俊德没料到简夺他们回一起来,看到屋里突然出现的几个一米八五以上的男人,登时就蒙了。
柳书芹看着舒嘉芮身后的几个人,更是一惊,但她反应比较快,敛下神色凄婉的说道:“嘉芮……你……你怎么还带着外人来了……”
什么东西不能让外人看到?
自然是家丑了!
“就是啊,姐姐……”樊庄雅的眼眶有些红,“你……你做了这种事怎么还能带外人过来呢……”
舒俊德看柳书芹母女两个悲伤的样子,再想到监控视频里的场面,也不顾简夺他们在了,登时就对舒嘉芮吼道:“自己做了这么不知廉耻的事情,竟然还敢让简少过来?!要不是雅雅发现的早,你是不是就要做出更让舒家蒙羞的事情了?舒嘉芮,我真没想到,就算把你从舒家赶出去,你也一样不肯放过雅雅,还要继续伤害她!”
“俊德,你别这么说嘉芮……她也不是故意的……”柳书芹抱着痛哭失声的樊庄雅,眼眶泛红,但还是摆出善解人意的样子,只是语调哀伤异常:“要是成礼还活着就好了,要是他还活着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樊成礼,樊庄雅的父亲。
舒俊德一听到这话,心中更是愧疚无比。
当年在部队里,樊成礼不顾性命的救了他,却也留下了一辈子的病根,他英年早逝定是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他临死前写了遗书让他帮忙照顾他的妻女,那他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被别人欺负?
就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行啊!
“舒嘉芮,你滚!滚!赶紧滚!合作案我们不接了!什么高级设计师,我南林集团要不起!你赶快滚!这辈子都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
尽管早就不是当年的那个舒嘉芮了,尽管她学会了隐忍学会了坚强,学会了一个人踽踽独行的在这个世界上——
可她依旧是会痛的,听到亲生父亲歇斯底里的说‘你赶快滚,这一辈子都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时,她依旧觉得自己胸腔中的心像是被谁生生挖出来一样,撕扯的疼痛顺着每一根神经流向四肢百骸,痛的她几乎无法言语。
柳书芹和樊庄雅的眼中不约而同有一道精光闪过,她们当然能想象到舒俊德这句话,会给舒嘉芮带来多大的打击。
你不是命硬吗?派去意大利的人不是杀不死你吗?你不是还有胆子回国吗?
呵,既然当初没死成,那就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好了!
简夺的瞳孔微缩,他没想到舒俊德竟然老糊涂到这个地步,他还知不知道对面的这个人是他的亲生女儿,还记不记得舒嘉芮是宫阿姨,是他老婆十月怀胎,又用命救回来的女儿?!
舒俊德就这么对她?
他曾经默许过舒嘉芮可以做自己想做的,即使先隐瞒他们的婚讯也可以,只要她开心就好。
可是这个时候简夺觉得自己做错了,像是这种没脑子的老东西,他不该在他身上寄予什么期望。
从进门到现在,舒俊德还没有告诉小猫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听过她的解释,就单听旁边那两个女人哭哭啼啼的几句话,就让她滚?让她再也不出现?
冷气在周身弥漫开来,简夺刚想说什么,却被舒嘉芮拦住了。
她歪着头,直勾勾的看着舒俊德,眼神那么认真,那么纯粹,像是学校里的小朋友在看一道自己弄不懂的数学题。
舒嘉乔刚想放在樊庄雅肩膀上的手一顿,他看着舒嘉芮的表情只觉得心口一颤。
她没有哭,没有闹,没有像以前一样大喊大叫,眉眼中没有分毫气愤怨毒,那么干净,那么安静,可他突然感受到,她是难过的,是很难过的……
看了半响,蓦然,舒嘉芮勾唇,不合时宜的笑了。
“我滚可以,但你总要告诉我,为什么突然要让我滚?”
她的声音毫无起伏,无波无澜,不喜不怒,任谁也听不出来她心里的情绪。仿佛这句话只是日常生活中最普通不过的问候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