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一愣。
薄无埃要杀江寻?为什么?
明明记得她在找江寻的时候,薄无埃也跟着他一同啊?并未发现他到底有什么异常啊?
江寻见她这种神情嘲弄的笑了笑。
“我知道你不信,可是确实是他,最初我也没有怀疑到他的身上,因为我听见了你在宫中出事儿的事情,所以我马上找到你,但是王府中戒备森严,会是费了很大的劲才混进来,才发现原来曾经追杀我的人,就是薄无埃的人。”
“现在真正的江寻对于他来说已经死了,我再也没有办法用我的真面目示人。”
江寻的胡子颤了颤,面色凝重的说:
“所以我不能耽搁太久,太子,你跟我走吧。”
江寻说话的时候还频频回头看,焦急地说:
“薄无埃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他能在见到我的第一面之后就要杀我,你觉得他抱的是什么心理?我与你来说,不过就是一个男宠,一个男宠他都容不下,倘若他知道我们两个人真正的关系,岂不是能将你碎尸万段?”
“现在宫中的风头并不好。”楚辞蹙眉,“就是走了,又能去哪?”
她焦灼地挠挠脑袋:“我不知道你来的时候听说了没有?薄无埃的母妃的死,被人揭发说与我有关,说是我下毒,亲自杀了他的母妃,但是鉴于当时我年纪还小,无人怀疑我。”
“所以现在我才会被他软禁到王府里,就等着他调查清楚,还我一个清白,但是我现在也不知道,当年的事情太小了,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清白,有命重要吗?”江寻问她。
楚辞斟酌一会儿,摇了摇头:
“我不能完全吃着哑巴亏,就算不是我做的,我只要逃了,这罪责就一定会扣到我脑袋上,扣都扣不下来。”
江寻冷笑:
“可是你别忘了,你到底是个女人。”
楚辞一怔。
“咱们这一这些年以来,一直都是想着如何在皇室中保全,而如今您已经被缠进去,想要,轻易的抽身出来是不可能的,你想证明清白,你会经历什么?你自己都不知道,倘若涉及到一些关于你自己隐私的事情,谁又能为你开脱?”
“你辛辛苦苦隐瞒了这么多年的事实,你一直想要从中脱身,这么多年,难道就要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吗?太子?”江寻攥紧了拳:
“你不知道,他的手段有多狠,倘若他一心要你死,不是仅仅只有清白二字就能让你成功地抽身的。”
“所以求求您跟我走吧!太子。”
.
薄无埃坐在上位,手中还摆弄着药瓶。
这药瓶已经有些年头了,并不是图样出品,图样并不精致。
对面的,老头子擦了擦额角上的汗,颤颤巍巍的说道:
“瓶子里的东西经鉴定确认是毒药。娘娘当初,正是因为服用了这样,才会……”
欲言又止,就算不说,也能猜到下文。
唯有一件事情,已经板上钉钉,导致当年娘娘中毒的根源,就是太子藏于暗格中多年的毒药。
薄无埃捏着手中的瓶子,没有回答。
太医跪在地上,老身板已经颤颤巍巍,小心翼翼的抬头想看看上头人的脸色。
奈何烛光微弱,而王爷的神情看得并不分明。
“本王记得当年你,就是一直跟在太子母妃身边的太医。”
死一样的沉寂过后,王爷终于开口了。
只是这一开口就让年过半百的老太医,心肝儿俱颤,踌躇半晌,薄唇哆嗦着,不知该如何回答,好半会儿才吭哧出了一个字。
“是。”
“太子出生的时候,你当时也在场,是不是?”
老太医呼吸一滞,声音这回都挤不出来了,只点了点头。
“那这回本王可就要好好的问问你了。”
薄无埃他的他嘴角,将药瓶搁置在一旁的桌案上。
“太子的母妃究竟有没有怀孕。”
!!!
老太医瞠目,抬眸,看向上位的人。马上磕头道:
“王爷何出此言,太子的母妃却然是怀孕了呀。不怀孕又如何来的太子呢?”
“本王曾经让人看过,太子母妃随身所带的香料中,还有大量的麝香,通过长期使用也是定然会不育。”
说到这儿,薄无埃薄唇微勾:“那本王就问你一句,一个成年用麝香的人,本就该无法怀孕的人,又如何生出了太子?”
老太医言辞闪烁,斟酌了好久,说道:
“娘娘虽然是用香料,但是,在怀太子之前,娘娘是不用那种香料的,太子诞生之后才用的。”
“是吗?”
斜支着下颚,薄无埃斜眼睨着地上的人。
钟灵冷笑着说:
“我们王爷可不喜欢有人说假话,你还是实话实说的比较好,毕竟谁也不是傻子,王爷能让你退休的时候再回宫中来,也能让你回到了宫中,就回不去。”
老太医一震,慌张失措。
“王爷,老臣说的句句属实啊。”
一把长剑横在他面前,透着寒冬的凛冽,钟灵似笑非笑地说:
“不知道,太医可认识娘娘身边的两个下人。一个叫刘嬷嬷,一个叫掌思?”
“有,有点耳熟。”
老太医吞了吞口水。
钟灵微微一笑:“刚才他们就是在王爷面前胡言乱语,说了些不该说的话,这剑上刚才还沾了她们身上的血呢。”
太医浑身一震,就见有什么东西轻飘飘地丢在了自己面前,垂眼一看,瞳孔猛缩。
雪白的帕子上沾满了鲜红的血渍。
“所以太医,你是个聪明人,好歹也在宫中活了这么久了,应该知道宫里人的规矩,咱们王爷脾气不好,要是一个不高兴的话……”
俯下身去,他看着那脸色苍白的老头:
“可能就让你丢了性命啊。哪头轻,哪头重?你自己掂量着办。”
老头子浑身颤了几颤,张口想说什么?但是还有些胆怯,抬眸瞧着上面的王爷。
“老臣只要实话实说,王爷您能饶了老臣一条性命吗?”
薄无埃未答。
太医踌躇半晌,心里挣扎了良久良久,才咬咬牙,一狠心说:
“太子,确实并非娘娘亲生……”
一炷香的功夫过后,薄无埃走了出来。
他掏出帕子擦拭着自己的指尖,一点一点,绝不放过每一处。
而就在他身后,半开的门里方才还在颤颤巍巍的老头子,已经躺在血泊中不动了。
钟灵的脸色很凝重,他派人清理的了太医的尸体,跟在王爷的后面:
“您为何要杀了他?”
太子并非皇上亲生,这是好事儿啊。
只要是王爷把这件事情揭露出来,太子铁定是死路一条啊!
这样娘娘的仇就能报了,王爷恨了这么多年,终于有机会扬眉吐气,可是他竟然——
竟然把他给杀了?
钟灵不懂,但有一点,他隐约明白。
王爷舍不得动太子
这么多的罪状,只要是他一共揭发,太子,并非龙脉,被骗了这么多年,皇帝又怎能饶过他?
可是王爷杀了一切他可以利用的证人,只为了保全那一个人?
为何?
天下的人那么多,王爷那么优秀,也并非非他一个人不可。
墨色的大氅被寒风刮得微微掀起,薄无埃将手中的帕子,丢到身后人的手中。
“处理的干净点。”
言罢便走了。
可是他刚走了没几步,便有人神色匆匆地迎着他走了过来,一见到他,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王爷,奴才该死!!太子他……不见了。”
.
攻玉王的马车急匆匆的停在了门口。
一抹墨色的身影,飞快的从马车窜下,直奔王府内,路过跪在了两侧的奴婢,他眸色更冷,直奔着她的房间去。
房间里面空荡荡的,炭火还染着,噼啪作响。而床上却空无一人。
独独剩下那褶皱和空气里尚存的一抹馨香,还能证明这个人曾经存在过。
薄无埃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难以从他的目光中看出任何情绪。
钟灵随后赶到,一见到空无一人的房间,他神色一凛,直接给了身后的人一拳。
“你们都是怎么办事的?王爷将太子交给你们。你们连那么大的一个活人都看不住,都是些废物吗?”
两个侍卫面如死灰。
“奴才该死,这是屋中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如若不是我们想给太子送些吃食……怕是这会子都不曾发现。”
“那你的意思是太子难不成还会武功了?”
钟灵气得提起了他的衣领:
“你们的武功呢?耳朵呢,荒废了不成?他会凭空消失吗?会吗!!”
两个侍卫被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太子一点动静也没有就消失了。
“或许……有高人相助?”
薄无埃眸色一沉。
钟灵怒不可遏,当即直接将手中的人甩到一旁。
“我看你们都是些废物!自己下去领罚!!”
侍卫面面相觑,听这话,忙不迭的从地上爬起来,作势就要走。
可是……
“不用领罚了。”
背对着他们的男人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看了钟灵一眼。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留着做什么?”
他目光中的杀意,看得钟灵心一颤,了然:
“属下明白。”
两个侍卫皆是脸色一白,刚想求饶,旁边忽然插进来一个清雅的声音。
“怎么这么热闹,皇兄,你回来了?”
众人骇然。
薄无埃指尖微微一顿,看向了声源。
脸上抹着黑灰的楚辞手里端着一个小锅,好奇的看着他们。
薄无埃眉心几不可见的蹙了蹙,就见楚辞走到了他的面前。
“不过你回来也好,正好,我给你做了一些吃的,皇兄来尝尝吧。”
薄无埃愕然。
半个时辰前。
楚辞面色凝重的听完了江寻的话,依然摇了摇头:
“正因为无人替我开脱,所以我才不能走,倘若我真的走了,你能跟他们抗衡吗?我能跟他们抗衡吗?”
说着,她看向江寻,“逃离并不是是长久之计,所以我不能走,我唯一要做的,是要解除他对我的戒心。”
而现在,她站在薄无埃面前,对周遭的事情置若罔闻,手里的小锅还很烫,如同供奉宝贝一样,举了起来。
“你还没吃饭吧?走吧,我们进去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