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无埃点头应了,便走了。
等他一走,楚辞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马上关上房的阀锁头,然后火速的换上衣服,将从前自己藏得严严实实的垫子拿了出来。
换上这东西飞快,只需要几秒钟,再将那些草纸丢到了窗根儿底下,如同做贼一般,看看四下无人这才放心的整理整理自己的衣裳。
整理过后,她不禁有些唏嘘。
要她说做个太子可真难。
如果她是个女人的话,说不定还能受这两个哥哥的照顾,而现在还要跟他们尝着噎着的,还要被这种草纸一样的东西拉着,当真是辛苦。
薄无埃从楚辞那里出来之后,第一时间让奴才找到了太医。
这位太医自上一次诊断了薄无埃有心动之症后,看见他就莫名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当然这一点他是不敢在王爷面前表现出来的。
薄无埃问他:“本王问你有没有一种病,是每个月都会让肚子疼几次的,而且这种病还不能医治,只能喝一些,姜糖水来驱寒,这病你若是知道你可知道怎么治吗?”
他一闻言,先是傻了一会儿,脑子迟缓的想了想。
每个月肚子疼?而且还只能喝姜糖水,还没有办法医治?
这莫不是……
“王爷。”太医一把年纪的红了脸。有些想说,又有些不好意思,看得他眉心深蹙,有些不耐烦了,“若是知道,为何吞吞吐吐的不说!”
“浑身一震,可是王爷那,那根本不是病,那是女人的葵水呀。”
薄无埃一震。
葵水?
“葵水又是什么东西?”
太医羞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的给他科普道:“腿是每个月女子都会来的,会腹痛,身子会虚弱,不能着寒,然后……会流血。”
“??流血,那不就是受伤了嘛?”薄无埃依然很是单纯的问道。
老太医急得一拍大腿,“不是的,就是流血她也是正常的现象,是女人都会来葵水的,就来了,葵水,将来,才能生孩子呀。”
“嗷,生孩子。”薄无埃点了点头,又猛地回过头:“生孩子?”
“对呀,王爷在这回你明白了吧。”太医擦了一把冷汗。
生孩子?可是楚辞明明说她自己身子不舒服。明明不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吗?
薄无埃他脸色愈发凝重了,他站在原地呆了片刻,又看看她问出了一句,让太医哭笑不得的话。
“男人也会得吗?”
太医嘴角一抽,连连摆手说,“不会的王爷,只能只有女人才能有。”
楚辞喝上了姜汤,这姜汤味道忒不好闻,他正捏着鼻子往下灌呢,九子就急匆匆的从门口走了进来:“太子太子不好了!”
楚辞差点呛到,闻言皱了皱眉头:“什么事啊火急火燎的,有话就不能慢慢说吗?”
“不是。”九子张口结舌,手脚比划着,好像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是王爷,王爷他……”
他他了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恰在这时宫门就被人一脚给踹开了。
九子还没说完的话,卡在嗓子眼儿里,不上也不下的,偏过头看向薄无埃,对着楚辞,使了个眼色。
看,他就是这个样子。
楚辞颇为疑惑,望着九子身后脸色极为难看的人,好像是带着些许激动,又带着些许怀疑与猜忌,她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的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儿。
“皇兄,你这是怎么了?”她抓紧了被角。
薄无埃大步上前两步,一张脸如同锅底似得,抿着唇,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她。
“太子,你确定你得的这是一个月一次的顽疾?”
“啊?”楚辞傻了眼,皇兄你想表达什么?
“也不算是每个月都有吧,就偶尔,也不是什么大病。”她含糊道。
薄无埃眸色如渊,他又上前两步,一把抓住她的手。
九子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握手给吓了一跳,更别说楚辞了,她脸色白了白,本来才缓和些的肚子,这会儿都因为她的挣扎又开始疼了。
“皇兄,你这是做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有话你慢慢说,你放开我。”
可薄无埃不放。
“你曾经说你喜欢男人?”
她心里一跳。
“那是年少不懂事说的,现在我已经不喜欢了。”她头摇得如同拨浪鼓。
“当真吗?”薄无埃眉心皱紧,“究竟你是断袖还是另有隐情?”
楚辞心里咯噔一下:“皇兄,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魄人的压力袭来,先是瞪了一眼在身后的小九子,小九子不禁吓,被他那眼神儿吓得马上就出了门。
屋里没了别人了,他又看向楚辞:“把你的衣服脱下来。”
楚辞骇然,“皇兄你莫不是吃错药了吧。好端端的让我脱衣服做什么?”
薄无埃似笑非笑,神色冷漠,如墨般的眼里带着些许的探究:
“大家都是男人,怎么,你不敢吗?”
楚辞倒抽一口凉气。
“不是不敢,只是你这说让我脱衣服脱衣服也太突然了吧。再说了,咱这好端端的脱衣服干嘛?耍流氓啊?”
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莫非薄无埃见到了什么不该见的人跟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东西?
“只是想看看你的伤口罢了,怎么你不敢脱吗?”
当然是不敢脱,这一脱还不出事儿啊,她呵呵一笑:“皇兄,你别逗乐了,伤口又不在身上,你有什么可看的呀。”
说着她又故作轻松的打趣儿道:“光天化日之下,皇兄还当真想耍流氓不成?”
可偏生今日的薄无埃并不顺着他的意思,他反而越见她推辞,他反而眸色越深。
缓缓的袭身上来,与他的距离相互贴近。
楚辞呼吸一致,薄无埃的气息扑鼻而来。
她微微一怔。
“你要再这样可就过分了。”她也没有躲闪,因为她要是躲闪的话,恰恰就证明了她的心虚。
“皇兄,你这回来就让我脱衣服,虽说咱们大家都是男人,可是男人之间就没有点自尊吗?医生说了,伤口不在我的身上了,皇兄你就不要强人所难了。”楚辞淡淡道。
薄无埃眉头皱紧,压着她微微有些动容,“他们说,像太子这样的毛病,只有一个词,能来解释。”
楚辞一怔。
“那就是葵水。”
她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手脚就跟着软了,还是要逞强道:“皇兄以为我来葵水了,这种事情皇兄你就没有动动脑子吗?我是男人啊。”
“是吗?”
薄无埃显然是不信的,不过他没有多说,缓缓的松开了她,坐在床边:“那本王就好好的问一问,太子是得了什么顽疾?当年又是什么太医诊断。”
楚辞心里咯噔一声,吞了吞口水,羽睫微颤,有些心虚。
“可以啊,那皇兄你就找吧,我没什么意见。肯定证明我是清白的,再说这种事情肯定是胡扯。”
说着,他起身整理了一下,略有些松散的衣袍。
垂眸道:“话是不是都说开了?说开了的话皇兄你赶紧去休息吧,我这边身子还有些不舒服……”
听出了她语气里明显的拒绝之意,薄无埃皱了皱眉,心里头有些不舒服了,他并不是那种很容易冲动的人。只是听见了这个消息,他莫名其妙的有些开心,便急迫的想要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他的妹妹,还是他的弟弟。
这会子冷静下来,看见楚辞明显神情凝固的脸,才发现他的举动是有多么的鲁莽。
若是个男人,他岂不是伤了她的自尊?
可若是个女人,女扮男装的太子爷儿,岂不是更危险?
如此一番怎么想怎么不对,他揉了揉眉心,长吁一口气:“本王只是一时之间冲动了。”
楚辞双手抱膝,“我能理解皇兄你的心情。”
“恩?”
“因为身为太子的我,若是真是个女人的话,那就是犯了欺君之罪了。”她竟然毫不避讳,眸中蕴了些许氤氲雾气:“到时候我这个太子的头衔被人下了,也不会有人跟你们抢了。”
薄无埃一怔,他这是第二次,从上一次对楚辞说了重话之后,心里开始后悔:“本王并不是那个意思,就是——”
他应该怎么说自己在听见那个消息时候的欢喜与害怕?他若是男的,他能怎么样,他若是女的,他又能怎么样呢?
他们两个毕竟是兄弟不是吗?
话哽在口中,薄无埃摇了摇头:“本王信你。”
楚辞缓缓的转移了视线,看向身旁的人。
薄无埃垂着头,阳光温柔投递在他的脸上,长睫下落下了一片温柔的阴影:“本王只是想问问你的顽疾怎么医治,问了太医,只是没有跟太医说到底是谁,太医说症状同女人的葵水无异,本王,就一时之间冲动了。”
合着热薄无埃的怀疑这件事儿,完完全全都是自己的造成的?楚辞咬了咬唇,不确定的看向他:“那皇兄相信我了?”
“恩。”薄无埃点了点头,他本就不应该怀疑的,当年父皇怎么说也是极为疼爱薄初辞,怎么可能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只是最近薄初辞的性格变化太大,他心中虽然觉着这个家伙如同换了一个里子,但是她的眼角眉梢就连身上的痣都一样,怎么可能是换了一个人?
想到这儿,薄无埃的愧疚更浓,抬手自然地就摸了摸楚辞的头:
“是我不对。”
他面如冠玉,墨眸如渊,神色莫测不可捉摸。
她同他对视,心里忽然蹦了一蹦,仿佛有一颗种子绽开了一个小口,微微露出了嫩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