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之前,已经躺在床上入眠的季安被耳边的响动给惊醒了。
一睁开眼,便看到他反锁的房门不知在何时已经敞开了。
脑子里残留的睡意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他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路灯发出了柔和的光,让他的房间里亮了不少,他能够清楚的看到他那个本该醉倒在沙发上的父亲却站在了他房间里,正弓着腰在书柜里翻找着什么。
“你在做什么!”
季安的语气很冷,口吻是质问的。
被发现的人却像是理所应当,一点的慌张都没有。
“小兔崽子,老子想干嘛就干嘛!”
“你不要碰我的东西!”季安已经从床上起来,站在了男子的身后。
季东海转过身来,面目狰狞的盯着他:“你的东西?什么是你的东西?连你他妈都是老子的种,你的东西那就都是老子的!”
季东海凶狠的眼睛落在了床上,一把就将季安扯到了一旁,将整床被子翻了起来。
季安见此直接抓住他的手,季东海直接挣扎了起来,毫不犹豫的抬脚踢向了季安。
狭窄的屋子,根本没有可以躲避的空间。
一脚踢在了季安的腹部,季安的手一松,整个人摔倒在地。
季东海晦气的啐了一口:“呸,什么狗玩意,还想跟老子作对,信不信老子揍死你!”
季安的胃痛原本也只是缓和了,此刻被他一脚踢中,更是疼痛难忍,整个人蜷缩在地上难以爬起。
季东海将枕头扔在了地上,眼睛忽而一亮,看到了藏在床角的两百块钱,立即揣在了自己的口袋里。
他扭过头来,嘴角上扬着兴奋而又邪恶的笑容,一边用脚踢了踢季安的身子,一边辱骂道:“妈的,居然敢背着老子存钱,是想死吗!”
见到季安一点点的反抗能力都没有了,这才踩着他的身体出了门。
身上的疼痛,让他连昏迷都没资格,除了咬牙强忍,他没有别的选择。
季东海从他身上踏过时,踩伤了他的脚踝,他没有吭声。
只要他发出一点点声音,季东海都会表现的像是吃了兴奋剂一样,会将他揍的更狠。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那腹部已经痛到了麻木,他这才缓缓的动了动自己的身体。
脸上密密麻麻的汗水,从额头划过眼睛,让他的视线有一刹的模糊。
他咬了咬自己嘴唇,抬手死死的撑着床,吃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没有那两百块钱,他接下来的日子会很难办。
他必须出去,哪怕现在已经是深夜了,也要去找一找挣钱的法子。
否则,他的资料费就交不上了。
他拖着受伤的左脚,一瘸一拐的出了门。
唐甜甜猛的就想到了季安那个有暴力倾向的赌徒父亲,心中一慌,只当做他又像是她穿来的那夜一样,被那些追债的人找麻烦了。
朝着王建丢下一句“王叔,你在这里等我”的话后,她拿出了吃奶的力气朝着季安狂奔过去,速度快的惊人。
季安靠在了路灯杆下,微微的喘着气,只听到一阵脚步声,回头漫不经心的望了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飞奔而来的倩影。
在这一瞬间,他有一种冲动,觉得她是为他而来的,只为他而来。
她在夜风里奔跑着,像是为了靠近他,他无意识的攥紧了自己的掌心。
太孤独了,他也不知道他在期盼着什么。
“季安,你怎么会在这里?”女孩在他的身旁及时的刹住了脚,问了这句话后这才大口大口的喘气。
“…………”你呢,又怎么会在这里?
他在心里无声的问道。
“季安,你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你是又胃痛了吗?”
她昂起头来,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状态有问题。
可是,她却又来关心他了,她难道倒已经忘了,他白天里才把她的药给丢掉的,这么不长记性的吗?
“季安,我送你去医院吧,胃病可不是什么小事……”唐甜甜想着原书里,季安哪怕在成为大佬后,也依旧被胃病困扰,常常在深夜里不得入眠。
她又忘记了他对她的警告,满心都是着急,抬起手就扶住他的胳膊,试图带他离开。
“啪”的一声,手背上传来疼痛感,她猛的缩回了手,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望向了季安,那清澈的眸子里有一丝的不可置信,还有浅浅的委屈。
季安的脸上飞速划过一缕歉意,他呆愣了起来。
他不是故意的,他原本只是想要拿开她的手,谁知他的反应太过冲动了些,手上的力道没收住,就变成了眼下的情况。
不过,她肯定不会相信,这是他的失误,她应该会在下一秒就直接回以一巴掌给他,就像是上学期,她带着一群人把他堵在巷子里狠揍到爬不起来,以至于他第二天没能准时的去工地而被扣了一半的工资。
只是,今晚的结果应该会比那天好上许多。
今晚,只有她一个人。
她抬起了手,缓缓举高,他微微的闭上了眼睛,心里想着,看吧,她要动手了。
“季安,你这是在逃避吗?”
逃避?他可没逃避。
他都没走开,还等着她挥手。
脚踝太疼了,他也没力气再动了。
他知道再走下去,也许他就真的要变成一个残疾人了。
那他的生活只会更加糟糕。
脑海中又浮现了那个不知长相的女孩,那紫色的长发,纤细的身影。
他还没找到她,真的不想带着一只坡脚去找她。
有那么一瞬间,那抹身影似乎和他的同桌重合了。
他猛的睁开了眼,眸子里还有没来得及褪去的惊慌。
唐甜甜看到了他的眼神,还以为是她的行为吓到了他,连忙用自己的左手指了指自己的右手手背,“你看,你都打红了!”
她像个任性的撒娇的小孩子,眨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纯真的望着他。
他的视线慌张的从她俏丽的面容上移开,放在了她高举的右手。
白皙的肌肤在路灯下泛着柔和的光,那一块粉红显得格外的突兀,看上去有些严重。
他知道他的动作不算轻,可也不算重。
但她手背上的红迹却在无声的控诉着他的粗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