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没有回答。
女子均匀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耳后,没有因为他这一句话表现出任何的不悦。
江暮琛抿了抿唇,略有些别扭的回眸看了她一眼。
后背上的人很轻,纤瘦的好像是用力过猛就会把她的胳膊骨头给弄断了一样。
尤其是像现在这样毫无防备的睡着,似乎是已经累坏了。
可是在困兽场上她手起刀落的样子,一点也感觉不出她的柔弱。
他眸光微闪,慢悠悠的放缓了步子。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累了才放缓的。
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很快就回家。
也可能是因为天气太凉快,他想要上上景色罢了。
左昭然浑身一颤,忽然惊醒,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从江暮琛的后背上抬起头。
她先是睡眼朦胧的看了看左右,仿佛没有分清楚,以前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背着她的少年驻足疑惑的回头看了她一眼。
左昭然就跟打了鸡血一样,赶紧很兴奋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江暮琛你张张嘴,你看看你能说话吗!?”
少年一愣,眉心皱了皱,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翻了个白眼,继续背着她往家走。
看她这个态度走这儿就知道那刚才的是梦啊。
她立刻有些失望的缩了回去,靠在他的肩膀上,瓮声瓮气的说:
“刚才好像是做了个梦,听到你说话了。”
背着她的人在她说完这句话的一瞬间有着轻微的僵直,不过左昭然没有注意。
她仍在仔细的回忆:
“感觉好像很清楚,我好像是听到你在说话了。”
她被江暮琛放了下来,江暮琛写了一行字给她看:
我说了什么。
左昭然认真的想了想,“你好像是说你没有拿我当过主子,我本来想骂你的,可是我太困了。”
眼前的少年,眉眼间划过一丝异样,却嘲讽的冲她笑了笑,继续在本上写道:
我的确是没有把你当做我的主子,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永远也不会。
左昭然沉吟片刻直接撕下他那张纸,揉成一个团,继续张开了双臂。
脸上的一副大爷模样,仿佛就是在跟他说:
背老子。
江暮琛不悦的瘪了瘪嘴,任命的蹲下了身子,左昭然搂了上去,坏笑着看着他道:
“你知道你嘴上说不承认拿我当主子,背后里却不得不要背我的这种行为,我感觉特别爽吗?”
江暮琛无语的回头,左昭然眯了眯眼睛:
“你现在不会说话,难道你一直就不觉得着急吗?”
江暮琛垂眸不语,左昭然见他又是这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她轻哼一声:
“也罢也罢,肯定是老天爷看你之前实在是太能说了,而且说的还都是些不好听的话,所以就把你变成哑巴了,不说话挺好的。”
江暮琛顿住了脚步,眉头一皱,刚想不满的回头看左昭然的表情,此时此刻是如何的洋洋得意。
脑海中忽然闪现过之前随从跟他禀告的事情:
昭然公主在背地里调查您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受到如此的刺激说不出话。
可能她是想要把您治好。
表面上说他变成哑巴挺好的,背地里却还在调查他为什么会变成哑巴。
江暮琛微微挑起眉梢,意味深长的勾了下嘴角。
那可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
翌日一早,左昭然吃惊的看着对面的女子:
“你说什么?”
眼前的女人是千机阁派过来的情报通知员。
她脸上保持着公式化的笑容,将刚才讲的事情重新一字不差的又复述了一遍:
“您想要调查四皇子为何会导致失声,我们已经给您查到了。
第一是因为四皇子在被派遣到宫外的时候,有一伙人直接打了四皇子,把他绑架到了乱葬岗。
因为皇贵妃死的不干净,所以他看到了皇贵妃的尸体跟一些罪臣压在了一起。”
左昭然有些震惊。
她倒不觉得这件事情有多么的残忍。
但是当初江暮琛连他母后最后一面都不肯见,就是因为他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而被骄傲的母亲被丢到了乱葬岗,甚至还和一些很多尸体压在了一起,如同垃圾一般,换做她也是无法接受的。
但是她不认为这是能够导致江暮琛失声的理由。
“还有呢。”
“还有一件事情就是,四皇子的失声其实是有缘由的,我们在调查的时候发现,太子殿下的宫中曾经购入了这个药物。”
女子将她拿到的账目本递给左昭然。
“这个要玩是很多达官贵人手里都有的,是专门为了防止一些人管不住嘴所购入的,所以很大的可能就是,四皇子的嗓子是服用了这个药的缘故。”
“沉默是金?”
左昭然皱了皱眉头:
“可是大夫说他的嗓子没有任何的问题。”
女子笑着说:
“这个药最大的优点就是服用者,的声音只会慢慢的消失,而之后在检查的时候是完全检查不出来的,因为体内的毒素早就已经排出去了。”
左昭然眉心微微舒展开:
“你的意思是你怀疑是太子,才是导致四皇子说不出话的罪魁祸首?”
女子微笑点头:
“这瓶药在老早些年就已经成了禁药,而最近能够找到的唯一一个购买记录就是太子的,其实也不是太子的,而是太子的一个手下所购入。”
左昭然眸光微闪。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江暮琛很有可能在第一次被打的时候就已经被喂药了。
直到她遇到他,他一个声音也发不出来。
可是会是江若寒做的吗?
左昭然眉心紧锁,给女子答谢礼之后,就让她离开了。
恰好江暮琛推门而入,见这女子神色古怪他有些疑惑的朝着左昭然看了过来。
左昭然连忙将账本背到自己的身后:
“收拾好了吗?收拾好我们要去学院了。”
江暮琛回头看了一眼女子离去的方向,写了一行字:
我今日没有看到温软,还有那个女人是谁。
左昭然把账本慎重的放在了盒里上了锁,转身拿起包裹递给了他,准备去上课:
“那个女人是来给我送东西的,你不用在意。
温软已经进宫了,因为她的身份比较特殊,所以我让她跟在大总管身边学学规矩,到时候再回来。”
江暮琛略有些震惊:
你竟然让温软进宫了,你就不怕她被皇后弄死?
看到死这个字眼的时候,左昭然眉心一皱,直接夺过他手中的笔划了几道。
“我父皇可不像你们这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温软是我最疼爱的侍女,我父皇纵然不喜欢她,也不会对她做什么,更会保护着她的。”
江暮琛不以为然的冷笑一声:
如果你真的全心全意相信皇上的话,只怕你到时候连肠子都悔青了。
左昭然心里咯噔一声,心里也有些不安,那现在也不能进宫去找温软。
她拨弄开他递过来的本子,直接上了马车。
青竹书院的山脚下聚集了一拨人。
他们正在兴奋的议论着什么,左昭然从马车上下来。
众人回头看到她,脸上的笑容一僵,表情顿时变得很是意味深长。
左昭然敏锐的感觉到了一丝不同。
所有人都在看着她,那种眼神,就好像是她光着身子出来,但她自己不知道。
而所有人都用怪异的目光看着她,没有一个人想上前跟她打招呼,也没有一个人上前想要告诉她。
她先是确保了一下自己没有裸奔,路上经过的所有的学生,皆是作揖之后幽深的瞅她一眼。
左昭然心里头毛毛的,古怪的看了一眼江暮琛:
“你觉不觉得他们都在看着我?”
江暮琛板着一张脸,顶着一副面具,掏出本儿,果断的写道:
他们的看你的眼神,好像你没穿衣服。
左昭然翻了个白眼,眼看着快到山顶,她终于可以摆脱这一路上,或者说是凝在她身后怪异的目光。
但是山顶上学院门口站了一个老夫子。
那个老夫子一脸的刻薄之相,负手站在门前,似乎是在等着谁。
左昭然上了台阶,那个老夫子注意到了她,立刻道:
“昭然学子。”
他一副刻板高冷的模样,居高临下的看着左昭然。
她微愣了愣,虽然从前跟这个老夫子有过一面之缘,但这次是头一次接触。
左昭然毕恭毕敬的作揖:“学子参见夫子。”
老头子见他还算懂礼貌,没有恃宠而骄,满意的抚了抚胡须:
“我已经在这里等候你多时了,还想你跟我进来,我有话想要同你讲。”
……左昭然讶然,跟在他身后,老夫子走了几步,忽然顿住脚步,回头朝她看来:
“你的那个奴才不能跟着。”
江暮琛驻足,周身的气场顿时沉了。
哪怕是左昭然现在看不到他现在的表情,她也能够感觉得到他的不悦,
估摸着是被这个老头叫奴才不乐意了。
左昭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先回原来的地方去等我就好。”
说完她转身就跟着夫子来到了江房中。
房间里有一种很浓重的笔墨味道,房间的陈设简单而又直接。
这很明显的是夫子的房间,还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的严肃感。
左昭然安静的站在她桌前,见他缓缓坐在椅子上,抬头朝她看来:
“我这个人素来不喜欢拐弯抹角,有话就跟你直说了,我听说昨天晚上,你在黑市干了不少的坏事儿,就为了拿个第一是吗?”
左昭然一愣,第一反应就是昨天晚上她在困兽场的时候被摘下面罩的瞬间被人看到了。
刚想否决,结果老头子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我劝你还是跟我说实话,不要说你没有做过,因为有人已经亲眼目睹了全部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