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他会乖乖跟我们走吗?”山隐不觉疑惑。紫衣男子面现狠戾之色:“这由不得他做主,再说“湛卢”跟着我,她就会跟着我,这么好的一个饵,我怎能弃之。到时候,前朝那些个不安分的余孽,连根拔掉,一个不留。”
颜世子和慕容世子等人准备启程返燕都,临行前,慕容荀殷向吕家老爷钦点梓骁护送回燕京,吕老爷受宠若惊,满口答应。当时简策正出门办事不在府上,等他和梓骁回到府上,听到长崎和他汇报,义愤难平,径直去找老爷子。
“父亲!你怎能这样!我的人,你也不问我一声!”简策喘着粗气,压抑着心中的激动,连语调都变了音。
“逆子!这个家谁是一家之主,看看你被宠的,一点规矩都没有了。”吕老爷训斥着自己的儿子。“我知道,家里没有兄弟,你和他投缘,情同手足,我看着他人品正直,不骄不躁,我也甚是喜爱。不然当初我怎么会同意你收留一个不明身份的人呢。”
“那你还...”
吕老爷转而又说:“现在情况不同了,慕容世子是什么身份,当今侯爷之子,袭爵以后就是堂堂正正的侯爷,年纪轻轻就封了少将军,驰战沙场,建功立业。我们虽是皇商,跟他尊卑有别,惹不起他,世子都开口了,我攀他还怕没有机会还能拒了不成,何况就是一个侍从,再说送去了燕都不还回来嘛。小祖宗,平日里觉着你聪明,这时就不懂人情世故了。”商人就是离不开算计,每走一步都会掂量掂量。而这就是简策和他父亲的不同,他虽看似纨绔,较为圆滑,但关键时候,他还是重个“义”。父亲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有什么可讲的。
失魂落魄的简策感觉心中像剜肉一般,回想一年前好不容易将无心框回家,那时的雀跃和现在的惆怅,更衬出不舍来,是过于依赖了,面临着未知的前路,他不是那么平静,也不认为是短暂的分离。直到此刻才觉得自己是多么的渺小,自己想保护想重视的人,却没有这个能力不受他人摆布,富商和权贵,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的人。
他不自觉的来到了梓骁的门口,怔怔的看着正坐在榻上擦拭映月的梓骁,那少年,阳光洒在他白皙的小脸上,细细的绒毛金灿灿,长长的睫毛不时闪动,好生惹人怜爱。待看到,一道长长的身影投射过来,遮住了映月的光华,梓骁抬起头来,“简,你来啦。”准备起身,简策伸手轻按住她肩头,示意别动,然后缓缓坐在她身边。“不用担心,我自有打算。”梓骁轻声说。
“我没有能力护你,你怪我吗?”简策愤愤地说。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梓骁微笑。
“你会回来吗?”
“会的,最终会回来的。”
简策深深凝望着梓骁,千言万语挂在嘴边,却始终没有说出来。连他自己也感觉到了,无心真的要走远了,离开了他的视野。
“长崎。你说无心会回来吗?”简策两眼望着窗外的月光,木木的问着正给他脱靴的长崎。
长崎黝黑脸上一双小眼睛翻来覆去:“爷,是你要我说的奥,她回不回怕是你心中有答案吧。我们打小一起,还真了解爷你,从一开始就瞧出来你想法不一般,要我怎么说,他就算不走,你能娶了他不成?要不你就嫁给他,跟他走,不用理会吕府的一切了。”他看着简策的脸色又慢慢说道:“小的只想劝爷别想这些有的没的。”
“你个黄口小儿,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我没那个意思,你瞎说什么,小心吓着无心。我只是习惯他在,不想他走。”
长崎一个大白眼砸过去:“他这么无趣木讷的一个人,为什么就招爷喜欢了,爷怎么不喜欢我?”长崎安慰着简策。
“喜欢,怎的不喜欢,来!给爷松松筋骨,让爷喜欢喜欢。”简策一扫阴郁,二人一反常态嬉闹起来。
梓骁并不担心什么,自己在吕府修养的这一年,将那本武功心法也学得七七八八,内息趋于平稳,有所提升,凭自己的武功,自保,是没有问题的,去燕京看看也好。何况“湛卢”还在那人手上。到看看那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倒是不放心当初在林楠郡主手下救下的小童,虽和长崎同岁,却比长崎高很多,现如今都快十岁了。要不是简策将他调去伙房做工,他可是一直要赖着梓骁的。她准备将他带在身边。
夏日的清晨,初升的太阳照射着大地。屋顶缕缕的炊烟,像空气中弥漫着的轻纱,处处尽显朝气。
一群人围在吕府的门口送别贵客。一阵寒暄之后,大家上了车,慕容荀殷,颜琮分别坐在前面的两辆马车里,林楠郡主看着简策,眼中尽是水汽:“简策哥哥,你一定要来看我。”“好,你放心回吧。”简策微笑回答,林楠钻进了最后的马车,不再纠缠。
见简策转身,梓骁似乎有话要说,不待梓骁走过来,简策转身走到林楠马车的后面,好端端又多了一辆马车。
“嗯哼。”简策手轻握着放在嘴边清清嗓子。“为表心意,草民决定亲自送二位世子和郡主一程。”大家瞠目结舌。梓骁更是惊掉下巴,还是不够了解这行事乖张的人。就连颜琮都掀开帘子朝简策望望,摇摇头,同时他也很不解慕容荀殷为何临走还掳走一个,这下倒好,掳一个还送一个。
吕老爷脸色红白交替,疾步走到简策跟前,压低嗓音说道:“你这混小子,又出什么幺蛾子?”
“父亲,我去去就回,不会给您惹麻烦。”简策朝着父亲憨笑。谁叫简策这厮摸准吕老爷脾气,不跟他硬上,迂回战略,屡试不爽。
“速速归来,不可随心所欲。”吕老爷严肃道。
“知晓了,父亲,快回。”他赶紧打发走吕老爷,省的他临时改变主意。
“如此,就让犬子待老夫送各位贵人。”吕老爷赶紧找一台阶。
在众人的目光中,浩浩荡荡的车队启程了。
走上官道,马车中玄色罗衫,墨发以白玉簪束起,那人慵懒地靠在马车中月白丝绸软靠上。“主子,吕家那小子还跟着呢。”山隐赶上慕容荀殷的马车在窗口回话。荀殷垂下眼帘:“如此的妙人,难怪他不舍,再容他走一走。”遂不再说话。
一群人找了一块空地,下车歇息,补充食物。
荀殷挑起车帘只看见,简策急急跳下马车小跑到梓骁身边。他靛蓝长袍群青锦带,挺拔俊逸:“无心!”简策抬起手拈去梓骁耳边的树叶,“我送不了你多远,你往后要自己保重,小七跟你也好,有个照应,小心那心怀不轨之人,去去就回,记得,我等你回来。”满眼不舍。
“好。”梓骁也品味着淡淡的离别,“简,我叫梓骁。”梓骁仰着脸认真的看着简策,她那秀雅纤细的身影,水蓝色锦袍白色丝滌,殊不知看醉了多少人。
“骁骁,我记着了,你不能忘记我。”简策敛去以往的玩世不恭,清润的双眼看着梓骁,正色说道。荀殷沉下脸,叫来山隐。
“无心,我家主子叫你过去。”山隐将梓骁领走。
不多时,大部队又整装出发了,步伐越来越快,不一会狂奔起来。简策的马车怎么能同王府训练有素的马车比,不一会就落后好远。
远处山隐叫到:“吕大公子,就此别过吧,后会有期。”
梓骁骑在马上,放缓脚步,向探出马车外的简策挥挥手,甜甜一笑。
简策千般滋味化开了...也该回去了。
山路又急又窄,稍不留意就会人仰马翻。梓骁和山隐骑在荀殷马车边。
日薄西山,林鸟归巢,“主子,天快黑了,还得近十里才能出去。”山隐寻求指示。
“快马加鞭,速速下山。”
“是。”马车快了起来,家仆侍卫们一路小跑起来。
山道静的吓人。
“嗖!”
外面骑马的山隐、梓骁和王府的侍卫星饮,凭着耳力都感知即将到来的危险。
“保护世子,保护郡主!”山隐大喝一声。抽出“屠蛟”挥去箭矢。梓骁拔出“映月”,警惕地看着周遭,我在明,敌在暗,不好对付。慕容荀殷眉头一挑:“这么快!”颜琮也警觉起来。林楠郡主手按着金丝鞭,蓄势待发。
“嗖嗖嗖”又一波,各侍卫护在自家主子马车前,挥剑拔刀,削去飞箭,“杀”山道两边窜出数十骑黑衣骑士,两拨人拼杀在一起,山隐向前迎敌,回身跟梓骁吩咐到:“你保护主上!我去去就来!”乌黑的眼里尽是信任。“好!”梓骁答到。山隐点点头,转身驱马狂奔。
“锃锃锃锃“一阵密集的刀锋出鞘声连绵响起,黑衣人的刀法皆是又快又狠,一刀一个的感觉,家仆纷纷倒下,王府侍卫却也可以纠缠一番,那边星饮在马上跃起,拈弓搭箭,一箭,两箭,双箭齐发,撂倒一个又一个黑衣人。这边梓骁手中的映月薄如蝉翼,轨迹万变,灵动锋利,“嗤”的一声,擦过逼近马车那黑衣人的下颌,留下淡淡的血痕,一滴,两滴,“哔”,血痕被鲜血冲破。紧接着又一个黑衣人向梓骁冲来,梓骁腰腹骤然发力,映月剑气四射,剑锋斜斜向那人刺去,没入那人的腹中,抽剑,转身护向马车,可恨的是黑衣人的数量不减反增,战事胶着,这样下去,绝对占不了便宜,必须跑。
这时黑衣人加速逼近,“大家散开跑!”在一起等死,不如赌一赌,看看对方的目标是什么。林南郡主跳出马车,上马,扬起长鞭,加入战事,逼近的黑衣人被她一记长鞭挥的皮开肉绽,颜琮也拔剑抵御,四下砍杀。
大家四散逃去,山隐看主子久久没动静,飞奔回到荀殷马车边,“主子!快上马!”“...”没得到意料的回答,没有一丝动静。山隐心生“不好”顾不得礼数,“嘶”用刀隔断帘子,锦帘应声飘落,梓骁和山隐焦急地往里看去。
那玄衣男子,脸色苍白,嘴唇乌紫,左手捂着胸口,身体轻颤。“糟糕!主上旧疾复发!”
山道边隐藏的两骑黑马,马上一人一身黑衣,脸庞裹着面巾,长发以檀木簮束着,身姿挺拔,一挥衣袖,之间一抹金影向目标飞去,梓骁循声而望,之间一道金光,她如矫捷的小猫,轻跃倾身,映月一挥,剑气如虹,剑气将暗器震飞,“噗”梓骁不可思议的回看,慕容荀殷唇边泛起妖冶的艳红,肩头鲜红的血和他的玄衣混为一色,样子极度虚弱。“好阴险,是双煞公子,此人善暗器,喜用金银镖,发出一枚镖,一面金,一面银,射程中自动剥离,以金镖虚晃,银镖致命。”
“收队。”林中黑衣公子命令。
“你去护着公子,药在公子胸口的内袋中,我把敌人引开。你们先走,我回头和你们会和。”山隐喝到。“好!”山隐将剩下的七八个黑衣人杀去。
梓骁上了马车看着平日里嚣张跋扈的人再也没了往日的生机,她低头靠向他胸口,一阵淡淡的沉香,刚要触到他的结实胸膛。
“做什么?”那人虚弱的掀开狭长的凤眼。
“想活命,就吃药,非常时期,得罪了。”说罢直接向贴身里衣去翻寻,引得他身体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