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四十章许你一生
终于见到了神医,神医并非想象中的糟老头子,黑衣白发,萧萧肃肃,爽朗清举。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白发中,不过始立之年。瞥见梓骁,轻扫过她的颜,微微颔首,面色无异,只平平淡淡的说,“请……”温文尔雅,有礼有节。也非传闻说的那么古怪,不近人情,就连一旁刚刚说他坏话的文秀都懊悔不已,双颊染上了绯红,虽说他没有公子精致的儒雅的美,却也算得上风流倜党。
神医在梓骁眼周穴位捏按一阵以后,取来药布敷上她的脸,片刻,脸上印出五彩的血脉,他遂行针,将五彩血放出,让助手清理上药,跟李叔交代了九里香的入药方法,一番折腾,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妙手回春,梓骁甚至觉得这短短一个时辰的治疗居然可以看到物体的轮廓了。
送走了他们,神医缓缓踱步进了书房。
“可有问题?”从屏风后走出一个身着金丝滚边蟒袍的男子,其年二十七八。“无异,不是易容。”白发神医落座太师椅上,随手捻起一本《黄帝内经》。“可真能治好”蟒袍男子追问道。“当然,不过你得告诉我你和这么一个绝色女子有什么关系。”白发男子挑起眼眸玩味地望着那个人。
“并无……”淡淡的口气有些失落。
“怕我跟你争啊,我对女子没兴趣。哈哈哈”白发男子起身,拍拍他的肩,意味深长的笑着,大步流星的踏出书房,独自留下那一人。
一个月以后,山谷的东边慢慢染上绚丽的彩霞,谷里炊烟袅袅升起,空气中弥漫着轻纱似的薄雾。她躺在大榻上看着天花板,看着看着,那不在是浑浑噩噩的单一世界,有了层次,明暗,有了线条和轮廓,她心如擂鼓,赶紧转头看着窗外的方向,枝桠,枝桠,她看见了枝桠!她心中狂喜,虽然只是黑白,但是她已经不能自已,她要把这份喜悦和之修分享!正打算起身,人未到,熟悉的药香已经飘到床头,她临时起意,决定给他一个惊喜。
她按耐住心中的激动,像往常一样,倚靠在软榻上,顽皮的“聚焦远方”。“醒了吗?”循声望去,余光隐隐约约看到.....她身体一抖,心里咯噔一下,看到轮椅上那绝美的人!所有的雀跃如数化为灰烬,那一瞬的震撼犹如过山车般刺激,心脏在那一刻停拍。兜头一盆凉水,从头到脚,连心都凉透了。是什么时候?为什么?怎么就没有察觉?....千千万万个问题萦绕在心头,她不想也不忍去揭开他刻意隐藏起的难言的疮疤。
她眼里噙着泪,不动声色,九曲回肠,百转千回。难怪回来的这些日子,之修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从不多逗留,不像从前那么亲昵,似乎总保持一定得距离。
“怎么,骁儿,连我也不睬了嘛?”之修雪白的衣衫,雪白的手,墨玉一般流畅的长发用雪白的丝带束起来,一半披散,一半束敷,风流自在,优雅贵气。
他的眼睛如春日里还未融化的暖雪,晶莹,柔和,又似乎带些许不易察觉的冷冽,他的唇色如温玉,嘴角微弯,淡淡的笑容,如三月阳光,舒适惬意。
“没,没有。”“我醒了,让文秀进来吧。”“也好”。
接下来的日子里,之修总是进宫,一去就是一整天,尽管之修刻意保持距离,梓骁仍然抓住一切机会,珍惜和之修一起的时间,吟诗作画,赏月弹琴,连之修自己都觉得一切来得太突然。
黄昏时分,一弯新月悄悄升起,四周有几颗星星发着微弱的光,梓骁有些焦急,之修一早进宫还没有回,天天这么劳累到底在忙什么,她在竹林边翘首以待,远远看见李叔和文秀在窃窃私语,她用内力探音,隐约听得文秀说:“李叔,都调理快两年了,大公子什么时候能站起来?他除了和姑娘在一起有欢声笑语,一旦一个人独处就会有沉默不语。”“哎,恐怕很难了……”李叔语重心长的叹息。“以前公子的腿疾不是很快就好了,这回怎么就不行了?”文秀焦急的反问李叔。“能一样么,公子不让说,你可别传出去,特别不能让姑娘知道,公子是因为她废了双腿。”“啊?”文秀杏眼张的老大,相当震惊。
“当年,是公子一步一步用命把她拉出雪山的,从小腿以下全部冻伤,筋脉坏死,差点截肢。”听到这里,梓骁觉得细细碎碎的额言语越飘越远,心如遭重锤,是因为自己,他才.......
待梓骁身影慢慢离去,李叔和文秀相视压低声音,“这样行吗?”文秀问李叔。“姑娘为人耿直,寡言但心善。”李叔无奈的说。
“李叔不怕公子责罚你吗?”
“公子是我看着长大的,看着他这么难,我于心不忍,大公子什么时候遭过这些罪。为他死我都愿意,更何况这一点算不上什么,再者你不说,我不说,以我对姑娘的了解她更不会说。”
“希望如此,不枉我们一番苦心,话说公子真可怜,他这么好,姑娘为什么不喜欢?”文秀百思不得其解。“据我以过来人的身份观察,姑娘心中是欢喜的,只是她心中还不曾察差,姑娘对男女之事有些迟钝,有些变数只在朝夕。”李叔摸摸胡须,点点头。
一连几日,梓骁郁郁寡欢,她坐在铜镜前,抽下一直带着的那把白玉簪子,墨发如瀑飞落,手里紧紧攥着的白玉簪,良久,她举起手狠狠的摔在地上,“啪”……与那个人今生既无缘,不如了断。她默默地闭上眼睛,心中百感交集,一股说不出的苦涩涌上心头,哪怕是一直以来,自负宠辱不惊的她,此刻也感觉到一股无力感压下来,让她生出一股难言的疲倦。还要一错再错么,经过深思熟虑,她来到之修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