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打开忘愁苑的大门见外头有道黑影急忙后退了半步举高手中的灯笼。
苏嬷嬷挺直了腰板问道：“王姨娘在屋里头吧。”
“哦，原来是苏嬷嬷啊。”小红行了个礼，“在屋子里头呢。”
虽说秦李氏现在在府中的地位一落千丈，苏嬷嬷又是她身边伺候的人，不过因为她是府中的老嬷嬷待人又向来和蔼，还是很得众人敬重的。
“有劳你带老婆子去见见她吧。”苏嬷嬷笑着说道。
“苏嬷嬷客气了，请随我来。”小红笑着回应道。
小红在前头带路：“天黑，您老走好。”
“是谁来了？”四儿吃完饭迎了出来随口问道。
“四儿，苏嬷嬷来了。”小红回答道。
“哦，苏嬷嬷啊。”四儿迎上前来很是亲热的模样，“许久没见您老，近来可好。”
“你有心了，嬷嬷我老了，身子骨大不如前了。”苏嬷嬷脸上带着慈祥的笑望着小红和四儿，“只是见你们这些当年的小丫头个个成长，老婆子也就心满意足了。”
小红和四儿一左一右拉住了苏嬷嬷的手臂，灯笼照射下她们俩的脸上都是感激的神色。
原来府中的下人若是遇到什么难处，苏嬷嬷孤苦伶仃一个人，但是她将府中年纪小的下人都当成自己的孩子般，在暗地里能帮多少就帮多少。
当年小红被王司艳虐待能捡回条命是她偷偷给银子让她看大夫的，而四儿的未婚夫被活活打死后更是苏嬷嬷凭着老脸暗地里让人将尸体送出府安葬的。
苏嬷嬷做好事都是在暗地里进行的，不管是小红还是四儿，表面上与苏嬷嬷都没有什么交集，实则在内心早已经将其当成最亲近、最重要的人。
知道这俩丫鬟感念自己的恩情，此刻天色又暗，苏嬷嬷也就任凭她们俩搀扶着自己。
到了台阶前光亮处，苏嬷嬷先是放缓了脚步随即又停了下来苏嬷嬷，小红和四儿也默契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苏嬷嬷，姨娘的房间到了。”小红朝苏嬷嬷点头示意，“待奴婢进去禀报一声。”
苏嬷嬷轻轻点头：“好的。”
此刻，在屋子内的王司艳早已经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苏嬷嬷是老夫人身边最贴心的人，她此次前来必定是奉命前来，这可如何是好。
当听见小红轻扣房门的时候，王司艳反而镇定了，反正不做也做了，老夫人要打要骂都随她，说到底她可是自己的亲娘，难不成还真能因此将自己赶回家庙？
想到这里，王司艳提高了声音：“来了。”
整理一**上的衣裳，王司艳努力装出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走过去打开了门。
“姨娘，苏嬷嬷求见。”敲门的小红不冷不热地说道。
王司艳的目光越过了小红落在她身后的苏嬷嬷身上，因为门前挂着灯笼，再加上四儿手里也提着灯笼，所以她清晰地见到她脸上严肃的神色。
“苏嬷嬷来了。”王司艳堆起满脸笑容显得很热络，“虽然大晚上但天也怪热的，请进屋里头坐会儿吧。”
出乎意料苏嬷嬷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反而提高了声音：“老夫人让老奴请姨娘到寒梅居走一趟。”
“为什么？”王司艳惊呼后又急急掩住嘴巴压低了声音，“苏嬷嬷，咱们到屋里说吧。”
苏嬷嬷并没有因王司艳满脸讨好顺势而下反而绷起脸：“不必了，老夫人正等着姨娘，请姨娘随老奴走吧。”
“王姨娘，请吧。”小红在旁边插嘴道。
四儿也不冷不热地说：“老夫人都派苏嬷嬷亲自上门了，可见是有事，姨娘还是快些不要耽搁时间了。“
王司艳心里头暗暗咒骂，这俩死丫头是故意的，平素她们对她是爱理不理，现在见自己不想去却偏偏推波助澜，等在秦府站稳了脚跟必定先拿她们俩开刀。
可当对上苏嬷嬷板着的脸时，王司艳才意识到只怕自己将老夫人惹火了。
“王姨娘可以走了吗？”苏嬷嬷大声嚷嚷着。
听到声音忘愁苑中大大小小的下人都出来，在不远处围观听着。
苏嬷嬷谁不认识，之前都知道她是寒梅居的红人，自从老夫人身体抱恙之后她更成了她的心腹，可以说她的一言一行代表着老夫人。
王司艳当日回府后是挨了板子被抬回忘愁苑的，下人们都在观望，虽然不敢上前献殷勤但也有人觉得王姨娘或许会东山再起。
可这些日子秦致远压根就没来过忘愁苑，看起来王司艳重新获宠的机会几乎没有，最后的机会就是老夫人的怜悯。
眼下苏嬷嬷的态度就代表老夫人的态度，她对王姨娘的态度无疑宣告她已经没有翻身的机会。
虽然在黑暗中，不过王司艳明显感觉到周遭眼光瞬间转变，尤其是近在眼前的四儿和小红那笑容中更是带着不怀好意。
“苏嬷嬷，咱们走。”王司艳有些惊慌失措急急忙忙下了台阶率先朝前走。
缓缓转身，苏嬷嬷不紧不慢跟在王司艳身后一起朝着忘愁苑的大门行进。
就在院门处，一阵大风吹来，两扇木门摇晃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在寂静中听起来格外刺耳。
王司艳吓了一大跳，她拍拍自己的心口叹了口气，不经意间回头看，过去觉得繁华的忘愁苑在漆黑中仿佛十分落魄，曾经秦府最奢华的地方此刻看着竟有些凄凉。
“姨娘还不快走。”苏嬷嬷淡淡地说。
心中咯噔一下，不知为何王司艳感觉苏嬷嬷的声音有些阴森森的。
停下脚步王司艳往后退了几步身子抵在忘愁苑大门上：“苏嬷嬷要带我去哪儿？”
“呵呵，老夫人传召姨娘还能去哪儿啊？”苏嬷嬷觉得王司艳这问题问得可笑。
苏嬷嬷的笑声落在心虚的王司艳耳中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她随意朝周围扫视一圈，仿佛感觉到阴森森的，细细算起来直接或者间接死在她手中的人还真不少，这些阴魂不散好像就在周围徘徊。
见王司艳惊骇的模样，苏嬷嬷还是有些于心不忍：“姨娘想多了，老夫人在寒梅居，咱们自然是去寒梅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