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吧,大孩子。”饶平丢了这么一句,就牵着童安走向前面的摊子走去,没有胳膊的年轻人在地上用双脚作画,那双脚倒是比旁人的手都灵活。
街上逛庙会的人无意关注这个坐在地上的年轻人,也没人关注他笔下的那些水墨画,饶平却直挺挺地站在了他面前。
童安舔着糖人,眼睛瞪的同铃铛一般大小,这人可见是下了功夫的,不然怎么能画的这么巧妙,水墨画形散意不散,三两笔就勾勒出另一个世界来。
尹漱衣向来不懂这些东西,只是看着那人娴熟的画技感慨,古代的这些琴棋书画都讲究意境,构图自然要好,可画的寓意也得深远,可见不仅仅是一日之功,更是日久天长的文化熏陶和感染。
尹漱衣走到童安身边,牵起他的另一只手,和他一起陶醉在这样的享受里。男子并不抬头,似乎喧嚷的街市与他毫无关联,饶平也静静地看着。
又是一副水墨画成,饶平抚掌叫好,“好一副江南水乡,先生好风骨啊。”脑子终于抬起了头,看着饶平。
尹漱衣不觉得是那句赞叹让男子舍得从画中脱离出来,只怕是饶平看懂了画的风景,男子觉得是同道中人才会搭理吧。
“先生好眼力,只不知先生是如何看出来的?”男子发问,饶平的回答尹漱衣便是只字不懂了。只是最后,饶平搁下些碎银,带走了这幅画。
“这画应该很不错吧?”尹漱衣是看不出什么名堂的,索性直接把问题丢出来,让饶平解决。“确是有些意思。”饶平小心翼翼将画卷起来。
尹漱衣点点头,“那饶平你可要谢谢我和童安,要不是带我们过来看庙会,你有怎么能得一知音。”尹漱衣大概有些了解,当初袁公子陪着自己去王家,跑了个神险些跟着自己进了内室,然而回神一瞬,他便能找墙上的画作话题,和王玉祥聊得开怀,甚至还因此登第二次门。以生长环境而言,饶平这种人说有意思,那自然是极好的了,古代的知音不就是如此吗。别人一曲,旁人不解其意,你懂了,这曲子便成了两个人的缘分和羁绊。
同样,这样的大街,过往行人只围观那些精奇巧妙的玩意,无人关注到的一隅,饶平不仅看到了,而且能够深切的懂得画中的含义。
“哪里那么高深莫测呢,”饶平把画塞进怀里,尹漱衣默默腹诽,是这个人的问题,还是这个时代的问题,怎么什么东西都可以往怀里塞,匕首是,画也是。尹漱衣当然不能把问题说出口,只好舔着自己手里的糖人,皱着眉头,继续牵着童安。
童安的兴奋显而易见,比起自己,他更喜欢跟着饶平身边,既能看到平日里看不到的东西,还能听饶平讲一些好玩有趣的故事。尹漱衣有些吃味,到底谁才是童安的家属,这孩子到底是跟着谁长大的,怎么一带到街上,平日里乖巧听话的孩子就不理自己了,难不成这就是古代版“撒手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