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杨常白对自家掌柜的话多有不解,可转念想到自家掌柜行事一向难以令人捉摸,却每每能赚的钵满盆盈,顿时便不再多问。
依照尹漱衣的那句“不经意的嘱咐”,一连多日,轩辕弘毅在各个方面不断碰壁。
若真要他说哪里怠慢,哪里不周,他倒也答不上来。
整个酒楼里,除了章老的人等对他一贯尊敬,礼数周全,丝毫不逊色于往日。美食,美酒,茶水,点心,面面俱全,分毫不差。
可轩辕弘毅心里明白,这都是些表面功夫。大家做足了样子,实则不会再把他的需求放在心上。
他钟情的菜肴再不被烹饪,他看中的果馅再不被调制。茶叶是稀松平常的种类,碗筷是寻常的样式。一切供应与正常贵客相同,再无人顾及他的喜好。
首当其冲让轩辕弘毅不舒服的,大概就是尹漱衣骨子里的疏离。
她的笑像是一张面具,每句话用恭敬的词语划开和自己的距离,一遍遍的“多谢”和“对不住”就好像是在不断提醒他,尹漱衣和他不是一路人。
一天天的怨气积攒起来,轩辕弘毅就再无下棋对弈的兴趣,就连平日不离手的折扇,也没心情展开。
外加上一个火上浇油的章老,章老爷子本就不喜欢他留在这里,如今眼见他被冷落,明里暗里都要打趣一番。轩辕弘毅哪里是这老狐狸的对手,几次交锋都败下阵来。偏偏尹漱衣或真糊涂或假糊涂的附和两声。
轩辕弘毅只觉得,在过往的人生中,没有哪段日子能比现在更糟糕。
他本打算着,从叶喜口中套两句话来。毕竟那丫头胆子小又好骗,实在容易拿捏,他轩辕弘毅对付一个小丫头有的是办法。
可自从那日叶喜道歉后,就再不曾见到。许是发卖了出去,许是换了做事的地方,轩辕弘毅无心顾及。
他是不甘心的,还不知问题出在哪里,便至这般田地。
寻了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悠悠然地对着尹漱衣开了口,“我记得,章老爷子头一回吃东风楼的饭菜时,因为所食过量,进了医馆,还是你把他老人家气醒的,此后便不许章老再动荤腥。”
此言一出,桌上几人皆看向轩辕弘毅,尹漱衣也不甚明白他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只想着以不变应万变,听他继续说下去。
“这些日子,章老只用素淡寡味的食物,怕也是憋坏了,不如送老爷子去伍大夫的医馆复诊下,若已痊愈,也不必再忌口,如何?”
轩辕弘毅的眼神游走于章老身上,章老心中不禁暗骂。可惜,尹漱衣倒是很在意此事,当下就把要带章老爷子找伍大夫复诊的事提上了章程。
童安低头扒拉着碗里的米粒,尹漱衣也在默默考量着合适的时间。章老爷子无奈地看着轩辕弘毅,后者却还以挑衅一笑。
虽然章老异常想吃到自己喜欢的蒸羊羔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等等等等,可是被晚辈摆布了一通的尴尬让他很不高兴,非常不高兴。
权衡再三之下,章老爷子气鼓鼓地同意了第二日去医馆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