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不信任伍大夫所说的话,尹漱衣虽然未曾深宅后院的勾心斗角,但却能猜到一二。可人说,医者父母心,伍大夫用药吊着王夫人的命,既不根治,也不干脆利落给个了断,实在让她心里不舒服。
不对,是很不舒服。王夫人固然有罪,可上苍自会惩处,如今却……
这份别扭埋在尹漱衣心头挥之不去,以至于到了用膳布菜的时候,依旧有两分皮笑肉不笑的疲惫。
一到了饭点,轩辕弘毅就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坦然地坐在席上,静候尹漱衣布菜。
如果说,章老爷子的眼神若有若无始终不曾离开这一桌佳肴的话,那轩辕弘毅的眼神就像黏在了尹漱衣身上。
换做他日,尹漱衣尚有心情应付一二。可现下,她只觉得身心俱疲,唯独想着赶紧忙完早些休息。
叶喜的眼神在轩辕弘毅和尹漱衣间不断游走,心中似乎有了计较。
待到午后,叶喜照例为章老爷子奉了茶水点心一应物什,却似没看到轩辕弘毅般,直直从这位“袁公子”的面前走过,仿若不过遇上了一团空气。
轩辕弘毅心中不解,倒也没心思多做计较,他又不是章老爷子,为了尹漱衣的手艺而来。
闲坐并不无聊,轩辕弘毅坐到了棋桌旁,自顾自地用残局对弈,倒也算是闲适自得。
可落在旁人眼中,这位儒雅书生做派的“袁公子”倒像是备受店家冷落,以至于挪到僻静一隅枯坐,良久方才有人送上清茶。
忙进忙出的侍女途径此处,好巧不巧把院内情形尽收眼底。暗道不妙,碎步进了尹漱衣的房中汇报此事。
“你说叶喜奉茶怠慢?”尹漱衣不禁有几分怀疑,“她旁日里最是乖巧懂事,怎会突然小孩子脾气地怠慢‘袁公子’。”
“只怕是瞧着‘袁公子’欺负您,气不过才如此的。”侍女低着头,恭恭敬敬地回话。可到底只是猜测,天知道做酒楼生意的为何会不喜贵客啊。
尹漱衣思索了下,略一点头,“你去让叶喜来我这里一趟,就现在。”
叶喜虽明白自己怠慢实属不该,可全然不曾想消息竟传的如此迅速。叶喜心中惶恐,走路都有些不稳。
上次夫人发了话,说再犯错误就要被发卖出去。叶喜不想离开姐姐小荷和尹漱衣,不想离开这个小酒楼,可刚刚心里实在是气不过,脑子一抽还是犯了错误。
战战兢兢地走进尹漱衣的屋子,心里更是犯怵。还没等尹漱衣开口问什么,自己就先跪了下去。
尹漱衣看着地上抖成筛子的叶喜,强硬着心肠没有让她站起来,“看你的样子,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叶喜头也不敢抬,小声回道,“是我怠慢了‘袁公子’。”
尹漱衣点点头,“明知是错,你为何还要这样做?”
叶喜犹豫许久,一咬牙,开了口,“叶喜觉着,是因为‘袁公子’,您才如此不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