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云兰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听闻枫婕妤娘娘在议事厅受了不少的惊吓,回来的时候又在步撵上受了风,听说,似乎不是很好……”
她家娘娘对隔壁那位总是格外的在意,反正不是嫉妒就是鄙夷,总是与旁人不同的。这么大的事情,云兰觉得还是和主子说一声比较好。
白舞和如茹在京城的故事,云兰多多少少也听说了一些。怎么讲呢,两人亦敌亦友这么多年,若是有朝一日,枫婕妤娘娘真的不在了,不是唇亡齿寒,便是自家娘娘没有兴致,终归不是件好事。
可如茹并没有意想当中的情绪,她只是很轻很轻的嗤笑了一声,那样轻微的声音,若非云兰就站在她旁边,也怕是听不清的。
她听见自家娘娘说,“就她那点儿胆子,呵。”
如茹没有再说下去,随手拿了食盒过来,一日未曾进食,现下心中大石已落,竟徒生出一股饥肠辘辘的感觉来,粘了一块糕点,随意丢入口中,波澜不惊的坐在一旁。
云兰哪里敢多问,赶紧一个手势叫了其他宫女过来,一起轻手轻脚的收拾起这个混乱不堪的寝殿。
不得不佩服自家主子的破坏能力,窗台上的花是活不了了,架子是也用不了,改日要烦劳内务府做个新的送过来。
至于那一地的碎瓷片,一地的碎纸屑,大概只能就此丢弃了,也不知道自家娘娘会不会心疼。刚想到这件事情,几个小宫女很有默契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桐婕妤。
而备受关注的桐婕妤此刻正非常认真的吃着手上的糕点,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宫女们要怎么处理那一地的狼藉。
可宫女又哪里敢随意处置,只能尽量讲诗稿收拾整齐,码在一只小盒子里,再将碎瓷片按照颜色花纹分类好,等需要的时候拼接。
小宫女的这些小心谨慎是全然没有落在如茹眼中的,此时的她正在满心满眼的想着议事厅的事情。
虽然早就想到皇帝可能会大发脾气,可没有想到手段却是这样的血腥,自己是刑部尚书的女儿,在家中也会听闻父亲报案会用的手段。
记得年幼的时候,父亲将一个犯人带到了家中,用黑布将那个犯人的眼睛紧紧蒙了起来,再不透光亮,然后用小刀在犯人的手腕上划了一道浅浅的伤口。父亲那个时候的表情是自己从未看过的微妙,他笑着和自己打赌,赌这个犯人活不过一个时辰。
年幼的她不信,可她的饶平哥却笃定,他们在犯人身边挂起了一只漏水的木桶。水滴滴答答的流,犯人的伤口却已经愈合了。没想到,就是这个愈合的伤口,让犯人生出一股子错觉来,半个时辰刚过,犯人便离世了。
她小时候并未觉得残忍,反倒好奇,对自己的父亲也多了敬佩。没想到入宫以后,还会听说一个这样嗜血的男人,而这个男人还不偏不倚的是当朝的皇帝。
还真是有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