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宫,凤玖夕伤口已经包扎好,穿了身素静的布衣守在榻边,满眼焦虑地凝视着还在昏迷中的阮淑仪。
凤帝和缓道:“你母亲已无大碍,别打扰到她。”
凤玖夕转身面向他,清澈如镜的双眸中,有些生怯和卑微,凤帝甚至看出一丝如奴仆视他的诚恐。
她这幅弱不禁风的模样,任谁看了也会心软。
凤帝扫了扫周围寒酸素朴的环境,吩咐李大福置些新的家具。
李大福听命马上去办。
凤玖夕埋头,眼里的光影不易察觉的黯淡下去,清瘦的脸蛋也渐渐冷漠,心内泛起一阵寒凉。
思虑稍过,她目光恢复明亮,莞尔一笑谢过凤帝。
对面少女目里的澄洁光影,隐隐让他捉摸不透。
凤玖夕在他的注目下,去捡地下的水晶碎片,羽涅也一起去捡。
他放松语气道:“碎了就扔掉,朕会再赐你更好的。”
凤玖夕天真地摇了摇头,一脸诚挚道:“这是我母亲最珍贵的东西,玖夕不能私自做主。”
凤帝看了眼榻中安静如梨的女子,脸色柔和:“公主手受伤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宫仆们应命去捡。
下午,房间基本恢复原状,阮淑仪仍在昏睡中。
羽涅神色犹豫,终是憋出一句话:“公主您今天太厉害了。”
一缕强光照进羽涅眼中,她的眼珠眼色很浅,类似于淡淡的金琉璃色,留心看边缘还有一圈暗红,亮闪闪的,特别漂亮。
她淡淡一笑,漫不经心:“厉害的还在后面。”
羽涅脸上一丝迟疑:“颜妃向来在后宫里横行霸道,又有皇后撑腰,公主您这次虽然给了她一个下马威,为我们出了一口多年的恶气,奴婢怕她以后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凤玖夕淡淡开口的语气很让人放心:“这次只是一个开始,她以前欠我们的账,本宫都会一笔一笔索偿回来,以后只要蒹葭宫有我在谁也妄想再放肆。”
姓陆的前世今生这梁子算是结定了。
羽涅淡琉璃色瞳孔变得幽暗。
傍晚,凤玖夕点起灯烛,羽涅匆匆从外面回来,手上多出一个黑木盒子。
她关门道:“公主,刚才我去外面碰到了国师的人,这盒子是他派人转交给您的。”
凤玖夕接过盒子回想起她跳崖那日陆茗玉说过的话,心里咯噔一怔,九璃国师月沧梧出自本国巫族月族。
月族历史悠久,也是在先帝那一代才壮大的,凤玖夕听说月沧梧此人,天生就有逆天的灵气感知力,十六岁时就由凤帝授权接任了他父亲的国师位,算得上是九璃立国两百年间传承年龄最轻,现在也就二十岁。
凤玖夕前世在皇家宴会上见过此人一次,紫衣风华,英气逼人,浑身都透着一股冷冰冰的妖邪之气,蓝颜祸水那种,凤玖夕两世加起来都没见到过他那种气势独特的人。
这点凤玖夕很有印象。
不过穆王府和他们月族并无交集,她实在想不通个中矛盾。
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红玉手环的一瞬,她双瞳似受了惊吓陡然收紧,心口也狂跳不止,甚至有丝丝灵气从灵核中外泄出来,红玉手坏在橘灯的光线中,像是一环快要燃烧的血色烈火。
她眉心命宫处,发烫的似要裂开,蹦出什么东西来。
她颤抖着拿起,手感温润是她前世熟悉的温度,凤玖夕前世作为玄灵修者,要完成很多试炼任务,而就需要这储物手环,可是她十六年前无端卷入到这个世界后,就丢失了一部分记忆。
这个国师难道和她的前世有关,可是陆茗玉的话又是怎么回事。
她急急道:“那人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羽涅浅瞳微闪,道:“这倒是有,他说如果公主您有什么疑问,就去城西听雨楼。”
凤玖夕有必要搞清楚事情,她现在灵力无法开启储物空间,将其带在手上,灵识一动,手环便自动消失,她换上一身利落男装,头发也绾成一个小髻,交代羽涅几句,就动身前往,即便危险万分,也要闯一闯。
城西听雨楼,凤玖夕仰头望去,苍茫月色中,月沧梧一袭紫色斗篷在零星的雪花中飞舞。
她快速上楼,那人身影高大,此是背对着她。
她迫不及待:“阁下既邀我前来,又何必遮遮掩掩。”
他转过身来,帽子被雪风吹开,在雪色与月色之间,显现出第三种绝色,就如前世那惊鸿一瞥,瞬间吸引了凤玖夕眼球。
“阿夕,好久不见。”他的目光深邃苍凉,说话的声音也带着一种久别重逢的温融。
风中卷起一股木叶冷香,凤玖夕沉声道:“在断崖是你救得我,还修复了我的灵核。”
“你究竟与我前世有什么关系。”
月沧梧背着月光,乌发翻飞向她走进,鬼斧刀削般立体的五官,渗出丝丝妖魅之气。
凤玖夕紧张地朝后退了退。
“阿夕,来到这个未知世界是一场试炼,你只需要记住我是来帮你的,待你历过这次考验,一切自会真相大白。”
凤玖夕不敢完全相信他,只冷冷道:“谁知道你是敌是友,我可不敢平白无故接受你的帮助,告辞。”
她已经很清楚对方是在故意隐瞒一些事情,再问下去也没有结果。
月沧梧俯视着楼下她离去的身影,眸光在雪月之间,泛出紫宝石一样剔透的光泽,语气变得苦涩:“阿夕,对不起,为了你能够顺利回到故乡,我不能告诉你一切。”
他遥视这天上的残月,紫眸暗了暗,微微叹息:“即便我告诉你,怕你也是不会相信的。”
这一夜回到宫里,她全无睡意想到刚才,似乎在华夏时隐隐有印象,再一深想,就头脑空白。
一场未知的试炼,或许是吧,毕竟她模糊的印象中,就一直在华夏试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