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夜无边,她沉睡的面容上映着暗红色的结界光,泠泠幽暗,雪夜澜眼底也一片红暗,他怕睡去了,凤玖夕就会消失,薄唇吻在她苍白的手指上,阿夕,如果天道不可违,你在,我离开,你不在,我陪你,生不同衾,死同穴。
雪夜澜看了凤玖夕一夜,次日他又给凤玖夕喂了一碗心头雪,在她身边下了一个蓝色的保护结界。
宵引在门口睡着,被心月狐踢醒。
“君上。”
落地门拉开,雪夜澜从里面出来,天边的红灵光薄弱,他面如清霜,还要保存力气救阿夕,不能修复结界。
心月狐道:“君上,属下发现近期结界里偶有黑色的鬼气。”
现在天没两,雪夜澜不仔细看不出来。
他手上聚起一朵白色的彼岸花飘进朦胧的湖面上,震动了一下,花瓣全部散开,吞噬了鬼气,变成纯黑色,沉进水里。
他这种带花的法术,有种吸收邪气的能量,当年阿夕让他少用这种技能,邪气吸收多了对他身体有影响,凤夕不知道外面的邪气为何会通过技能入侵到他身体里,把至阳凰火练成的遗玉九韶笛送给他,教会梵音诀以辟散邪气。
遗玉及其稀有,是松枝千年之后化成茯苓,再过千年化成琥珀,最后千年成玉。
若水通往朔月泊,灵域地域志有载,璇星魂师时期那里也是一片绿洲,她死在司幽塔后,那里几年就变成了一片雪漠,朔月泊边开始有成片的血色胭脂泪。
当时的灵域臣民不知道璇星魂师为何要用星辰领域创造出这座类似于芥子空间的虚塔,把自己困死在里面。
青衣折丹也赶了过来。
叮叮当当的铃声,吵到了宵引。
“你那腰上挂的一串串的,什么玩意儿?”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去摸,折丹打了他一下,护住铃铛,文弱的往后躲。
一脸就不给你看的架势。
“这是师父给我的镇风铃,你不能摸。”
折丹体质特殊,从小走路就带风,经常控制不住自己把人掀到半空中去,他家里姊妹多,爹娘又是灵域城的普通居民,受不了隔三差五来人索要赔偿,就在他满一百岁时,大概就在人十二三岁间,给了他一个初级乾坤袋,自立门户。
他给自己在灵域与神域交界处的荒野之地,东极山,盖了间漏风不遮雨的小房子,由于自来风原因,他怕吹翻房子,时长在桃花树上睡觉。
而就在一个明媚的清晨里,他在树上睡得好好的,又风了,把自己都卷了下来,落在了一个装药的大背筐里。
他从里面爬出来,有筐定是有人的,多半是被他的风之力吹走了,四处张望,走了几步,踩到个软垫子。
是一个青衣人的屁股。
他当时害怕极了,惊跳开。
青衣从地下爬起来。
变出灵剑就要杀他。
看是个十二岁,吓得瑟瑟发抖的少年,收回剑。
问后才知道,这少年天生带风。
害怕吹跑人,孤孤单单的躲到这儿大荒山来。
少皞看与他有眼缘,就收其为弟子,赐他镇风铃,从此折丹的命运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逆转。
日子久了少皞才发现这是个有很多秘密的少年。
简直让他大开了眼界。
宵引翻了个白眼,“几串破铃铛,谁稀罕。”
雪夜澜道:“心月狐,你照顾好她,此事绝不能让别人知晓。”
“属下遵命。”
迥流沙,漠野荒无穷,白日堕沙头,灵域气候偏寒,这里虽是沙漠,却也有雪。
日光晒在雪漠上,宛如碎掉的星粒,晶莹白灿。
折丹一药师,走得比他们慢。
宵引站在荒坡上催促:“行不行啊。”
折丹加快速度,一脚一个沙印,仿佛在求证:“我腿比你长,只是不惯走沙地,很行的。”
宵引眉开眼笑的搭着他肩膀,大咧咧道:“我看你就是弱鸡。”
折丹反应极其强烈的推了他一把,拉着自己袖子,眼里带着些嗔意:“你这人好生无礼,我和你又不熟。”
他生气的朝前走,叮叮当当的,耳根子都红了。
宵引吸了一口气,斯文就算了,怎么像个娘们儿似的,可他是看到有喉结啊,手在空气里狐疑的捏了捏,难不成真是弱鸡。
雪沙吹到他脸上,这里容易迷路,追上去。
朔月泊位置,雪地里开满一片鲜血般的胭脂泪。
这片在以前是个湖泊,沙化到只有一个小水塘。
宵引看红了眼,“君上,属下一朵白花都没看到。”
折丹道:“你一眼看到,就不是传说了。”
宵引冷哼了一声,“你该不会是怕被君上降罪,把我们忽悠到这里来。”
“信不信由你。”折丹采了几朵胭脂泪装进乾坤袋里。
“栽这花做什么。”
“炼胭脂。”
宵引联想到他刚才过激的表现,觉得诧异。
这个折丹该不会是个弯的?
雪夜澜已经走出一段距离,还不如不带宵引这憨货。
大漠的狂风刮得太猛,宵引脸皮吹紧,眯着眼睛,头发狂狼,沧桑的像个卖羊肉串的。
折丹身上有镇风铃,脚下是胭脂泪花丛,像是站在和风丽景里,只是发梢微微吹拂起。
雪夜澜身体边缘自动接起一个蓝色光罩,“有妖气。”
暴风停了些,宵引眼睛里进沙,红红的
还吸进一些,难受的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流着泪,委屈巴巴的站在中间,为什么只有他那么惨。
花丛颤动了一阵。
“君上小心!”
他翻出剑。
一只黄色的东西从他脚边窜过。
钻进雪沙里。
他精准刺到那里。
沙子冲起,空中,他看清是只四脚黑的黄狐狸。
正入神时,扑到他脸上,尾巴毛茸茸的扫。
他身体晃了晃,什么也看不见了。
一只手抓下狐狸,摔到地上,幻化成一个婀娜多姿的,粉衣暴露的美人。
“小哥哥,来玩儿。”
宵引对妲己没兴趣。
一剑戳到她心口上,美人沙化成一只花蛇,缠在他剑上,张开血盆大口要要掉他的头。
腥臭的口水滴到他脸上,宵引要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