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周身的一切都变得那么缥缈模糊,楚先生眼前再次浮现出一个年轻男人牵着女孩嬉闹的背影,忽远忽近。
两行浊落脸颊,“丫头,你不要怪我。当年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是他的,我这就下去谢罪。”
谢对方的续命之恩。
让他苟且了这么多年得以遇见她,弥补了这辈子无儿无女的遗憾。
双眼慢慢合上,意识一寸寸抽离。
眼睁睁看着对方在自己面前失去生命,楚先生脸上没有一丝痛苦的神情,容恩却心痛得难受得要死。
手机从手里滑落砸在地上,双手紧紧捂住胸口,一阵剧烈袭击头部,继而钻进心里让人难以忍受。
天旋地转的感觉不受控制,容恩双手捂住头,身体失去平衡直直栽在地上,眼皮沉重不堪,嘴里迷迷糊糊念叨出两个字,“大,大哥……”
“楚先生!”薄牧川突然推门撞进来,“我大哥到底是怎么——”
剩下的话,在看到容恩蜷缩在地上的场景时消失殆尽,他晚了一步。
楚先生的生命线成了一条直线。
……
四个小时后,医院。
“我怎么又是在医院里醒来的。”在容恩苏醒过来的瞬间,就闻到了混杂了薄荷香薰的淡淡消毒水味道。
用脚指头都猜得到是医院。
房间里灯开得这么亮,窗帘还拉起来,算时间估计已经是晚上了。
薄牧川在笔记本键盘上飞舞的双手停下来,合上电脑,手持一水杯走过来,“你太过激动,一口气没喘过来,现在没事了。喝点水,都起皮了。”
的确是口渴了。
容恩坐起身靠在薄牧川怀里,双手就着薄牧川的姿势捧住水杯,低下头很快喝完了半杯水。
打算将所有的水都喝完,喝着喝着想起了楚先生的事情,心情一下子落入低估。
“晚餐已经准备好了,你歇会儿再吃。”薄牧川刻意打断容恩的思绪。
“哦……”
“生死有命。”薄牧川从她手里接过水杯放到一旁的床头柜上,“他有先天性心脏病,能活到现在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你难过也是没有用的,何况他临走之前也没有一丝痛苦。”
医生说楚先生是笑着离开的。
要不是侥幸用了大哥的心脏,他早就死了,这几年的命算是偷来的。
道理容恩都懂,心里就是特别的难受,“既然你都查清楚他的情况了,那你能够联系上到他的家人吗?”
那本笔记本要交给他们。
那是楚先生的叮嘱。
“他没有家人。”薄牧川记得很清楚阿哲查到的资料里楚先生是孤家寡人。
容恩先是一愣,随即摇摇头否定,“不可能,是你记错了吧,楚先生说了他的家人只是不要他了。你让阿哲他们仔细找找,争取能让她们来出席楚先生的葬……”
“真的没有。”薄牧川打断她的话再次肯定这个事实,垂眼将容恩病服上面的扣子扣好,“他中年时因为赌博输尽了家产,欠上高利贷还不.起,一家四口除了他都被对方下了黑手。”
这个黑手是什么意思很明显。
黑色地带的死亡。
痛苦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