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王府的温馨不同,张府一番鸡飞狗跳之后却陷入了沉寂,家中成年的男子皆围在张大人的院中,神色或是紧张,或是愤怒的等着张大人示下。
好在张大人只是急火攻心,此刻已经醒了许久,让人送走太医后,他就陷入沉默之中。直到天色已暗才抬头看了看一屋子的子孙,苍凉一笑道:“老二留下,其余都下去吧,明日再说。”
他在家中素来积威,此时也没人敢反驳,一众人鱼贯而出。张大人一共三子,长子张庭为了避嫌外放为一方父母官,老三张庄外出求学,只有老二张庐留在家中料理家中俗务,承欢膝下。可在他看来,老大刚秉有余,老三经历尚浅,为有老二,虽学业不成,为人处世却最是八面圆通。
待众人离开后,张大人才对着张庐道:“你去打听打听,看外面情况如何,若是不行,就把手中的生意停了,铺子什么的都顶了出去。”
张庐被他的话惊得一愣,旋即问道“父亲这是?”
张大人点了点头,道:“对外就说我病中忧思,准备回乡养老。”
说完,见张庐一时没反应过来,只得耐着性子道:“你只管照着我的吩咐去办,若有人质疑,让他只管来问我便是。”
张庐见自己父亲脸色苍白,不敢再问,连声让他好好养病,这些事自己一定妥当办好。
张大人见人退了下去,这才满脸凄凉的闭上眼睛养神。
一旁的张夫人见状,坐在他旁边替他拭了拭被子,劝道:“老爷好好将养身子才是,那里就用得着如此了?凭老爷的人脉,想起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张大人睁眼看了看一眼老妻,这才缓缓的摇了摇头。许是心中憋闷,开口对老妻道:“人走茶凉。”又道:“我一直觉得哪位只是生性多疑,却没想到凉薄至此。”
一开口,心中憋了许久的话便像开了闸似的:“当年潜邸旧人,现在又还剩下几个,像大将军哪样的人,不是说砍头就砍头了?什么叛逆忤上,也就哄哄无知小儿。我原本以为只是因为奸人陷害,现在才算看清楚了,那人除了自己,谁都是不信的,说杀也就杀了。”
“如今西北大乱,他不抚恤,不镇压,竟是首先下旨把大将军家人充军。”说到此,张大人仓皇一笑:“如今我被免了官职也罢,至少能保得家人平安,让庐儿给老大写封家书,找个得力的人亲自送过去,好在他不是京官,也不用来趟京城这趟浑水。让去的人告诉他:万事小心慎行,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且不说张府接下来经历一番什么样的波动,青橙一早起来就傻眼了,只觉得亿万个不要脸在脑中狂奔。
见过不要脸的,就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
因为她还在用早饭时,再次迎来了宫中的旨意,总之一句话,兰妃邀她入宫小住。
住你妹啊...........。
什么一见如故,她和她话都没说上两句好吧!还有什么蕙质兰心,天真烂漫,聪明过人,表扬人不费力的昂?
她在王府住得身心愉快,去那皇宫和一堆皇上的女人混在一起算个什么鬼。
青橙哀嚎,说那么多不要脸的话,还不是为了把她关在宫中作为人质,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既要人给他效力,还非派了个膈应人的监军。军权舍不得交出来,如今还要扣押家眷。
额,她也算家眷吧,未来的家眷,想到这个词就又有些美滋滋的。
一同接旨的上官瑾脸的青,吓得那传旨的太监也顾不上领赏,逃命似的跑了。
憋屈,太憋屈了。
青橙只想泪奔,她想留在王府看家好不好,嗯,就是去西北看看旱情什么的也比在皇宫好玩。她撇着嘴回头就看向上官瑾阴沉的脸色,吓得一跳,怎么像要被关在皇宫的是他一样。
又见他眼窝深陷,浓重的黑眼圈掩都掩不住,哀叹一声,认命的吩咐小翠和明月去收拾东西。
西北如今水深火热似的,他其实也满心抱负,希望尽自己之力保国家安泰,救民于水火吧,否则就凭皇上这样百般为难,他大可撂挑子不干就行,何须劳心劳力彻夜不能眠。
青橙刚一转身,胳膊就被一股大力拉住,被扯得生疼生疼的,抬眼却见到他双眼发红的盯着自己,忙道:“别介,我看御花园中的牡丹开得极好,正好带上我的那些小可爱进宫旅游一圈。”又道:“没准我还能在宫中交上几个朋友,嗯,没事谈谈人生谈谈理想也是极好的。就是御膳房的饭菜老是冷了才送到,这次去了一定要提个意见,让他们加以改善才是。”
她一番插诨打科,说完自己竟然真的觉得还不错,这般为难自己,他们真的不会后悔吗?
上官瑾知道她是安慰自己,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只觉得心中酸酸涩涩的难受异常,自己看中的人,竟被人当成软肋胁迫,让她受了委屈。
她那样的人,那样随性自在,竟然愿意为了自己妥协,上官瑾只觉得她越是安慰自己,自己胸口越是闷闷的难受不已。恨不能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再不受半分委屈才好。
上官瑾一用力,青橙就被他拉入怀中,等青橙反应过来的时候,已被他圈入怀中狠狠拥住,莫名的,青橙却觉得安心了。
上官瑾把头埋在她的肩头,声音暗哑的道:“照顾好自己,等我来接你。”等我终有一天,能护你肆意妄为,再不受半分委屈。
王府气压奇低,何江却觉得圆满了。女儿荣宠后宫,大将军已死,张大人被迫至仕,若是再压制住上官瑾,这朝中上下,能和他抗衡的就没有了。
一想到何家能在自己手中发扬,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豪门世家,何江就觉得分外满意。女儿要是再能怀上龙种,名副其实入主中宫,何家何愁不能更上一层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