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前。
白芷已经听裴秋阳说了寝殿之后发生的事了。
满脸的震惊，她送了裴秋阳进了寝殿后，刚好有人朝功德殿来，她不敢多待怕因着自己暴露裴秋阳的身份，就远远地藏起来了，并不知晓之后发生的事。
“红杏她怎么能，怎么能做出这样，这样……”
这样不知廉耻的事。
可同在裴秋阳跟前伺候这么多年，白芷再如何也无法对这白日里还如同姐妹般的人说出难听的话来。
只得揪紧了帕子看向裴秋阳，“殿下，这可怎么是好？太后会不会因为红杏的事问责于您？”
裴秋阳笑了笑。
张贵生分明是认识红杏的，却在功德殿没有丝毫表露。反而不声不响地将红杏带回了慈宁宫。
还在这时候才让人传召她去慈宁宫。
会有什么等着她呢？
她朝小福子看去，“方才吩咐你的，没忘吧？”
小福子点头，“公主放心，奴婢一定将话带给全公公！”
说完，拔脚就飞快地跑了。
白芷担心地看了她一眼。
却见她慢悠悠地抬手，抚了抚身上的裙子。
然后看向慈宁宫华贵的宫门，轻缓笑道，“去传话吧！”
……
慈宁宫后侧殿，一处明显闲置用来堆放杂物的山房内。
红杏浑身湿漉漉地躺在地上，身下一汪水泊，冻得她饶是昏迷也仍然瑟瑟发抖。
裴秋阳看着，明眸微动，片刻后，皱眉扭头看向身侧的荣昌太后。
“皇祖母，红杏是犯了何事么？”
门外的白芷听着汗都要下来了，低着头一点儿不敢动弹。
荣昌太后此时穿着常服，像是已经入寝了的模样。发髻也已散开，露出的几缕白丝，倒是让她显得比素日里要苍老几分。
素显慈善的目光在红杏身上一扫，又看向裴秋阳。
顿了下，才无奈地说道，“今儿个国师在小天坛观星这事，你可知晓么？”
门外白芷微僵。
门内裴秋阳却是一脸的不解，“国师观星，我怎会知晓？皇祖母，您到底想说什么呀？”
这话已有些冒失了，可却是裴秋阳素来直来直去的性子。
荣昌太后摇头，“你这皮猴子，跟哀家说话也这样没规矩。当心到你父皇跟前，要惹他生恼。”
裴秋阳撅嘴，索性上前拉了荣昌太后的手，“皇祖母，怎么又说起父皇啦？红杏到底犯了什么错啊？您要这样责罚她呀！若是她犯了不得了的错，您告诉我好了，我替您罚她，怎好给您添堵呢……哎呀！”
荣昌太后另一手顺势便戳了她的额头一下，“你可知晓她犯了什么错么？”
裴秋阳捂着被戳的额头，无辜地看她，“她到底做了什么错事呀？”
荣昌太后再次摇头，“她去了小天坛，试图……”一双温和的眼看着裴秋阳的脸，“以身冒犯国师。”
裴秋阳的眼睛一点点地瞪大。
片刻后，猛地摇头，“不可能的！皇祖母！她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的！是不是哪里误会了？”
荣昌太后看着她这般模样，心中的怀疑却并未打消。
面上确实满目慈善地看着她，“张贵生今日奉我之命前往小天坛询问国师观星之兆，不想正好碰见她行事败露，被国师身边的仙童呵斥，识得是你的婢女，便带了回来。”
又温声道，“我念着这是你的人，若是传出去什么只怕对你的声名不好，便悄悄地压了下来。可她不过一个奴才，到底是怎么出的大安门，进的小天坛……”
她说着便停了下来，再次看向裴秋阳，“秋阳，你可明白皇祖母在说什么吗？”
裴秋阳张大眼，呆了片刻后，再次摇头，“红杏一定不会做这样的事的！定然是有人设计她！不对……”
忽而又疑惑地看向荣昌太后，“莫非有人为了设计我，故意谋了红杏？”
荣昌太后目光一闪，没待开口，却见裴秋阳一下扑过来再次握住了她的手腕。
急急道，“皇祖母，是不是这样的？皇祖母，我害怕，是不是又有人要害我了？我，我要去找父皇……”
话没说完，就被荣昌太后唤住，“秋阳！”
少有的严厉。
裴秋阳站住，再看向荣昌太后时的眼睛已经红了。
荣昌太后正皱着眉，见状，倒是不忍发作了，再次摇头，说道，“先问问你这婢女吧！”
说着，示意了下。
娟秀立时带着两个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个看着很有几分凶性，也不知是怎么动作的，不过三两下，竟叫原本昏迷的红杏醒了过来。
甫一睁眼，瞧见屋子里的人，便愣了下。
随即猛地扑向裴秋阳，哭了起来，“殿下！殿下！您救救我，我都是听您的吩咐呀！奴婢为您万死不辞，可是太后却说要处死奴婢！奴婢不想死啊，您救救奴婢……”
门口，白芷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屋子里跪着的那个女子。
而裴秋阳，被红杏扯得不住摇晃，似要站立不住，却又没有倒下去。
只是低头看向红杏，听不出情绪地反问：“你说什么？红杏，你再说一遍？”
那语气似是太柔和了，却在红杏的哭声中，显得突兀又惊人。
红杏一下顿住，含着泪抬头——对上了裴秋阳的眼。
那眼里，分明没有丝毫她以为的震惊、愤怒，或者怜悯，或者不忍，或者一点点的破绽。
冷得，冷得跟看个陌生人一般。
红杏瞪了瞪眼。
忽而想起那人对自己说的话。
“若是败露了，可要记住，千万求裴秋阳保你一命。她最心疼你了，必然会救你的。”
似乎早已料定了她会败露。
她猛地意识到什么。
张了张口。
却听裴秋阳又道，“你说是我指使你去勾引国师的么？”
勾引这个词，叫荣昌太后不悦地皱了下眉。
红杏却猛地一震，朝裴秋阳看去时，再次想起了碧玉说的话。
——在这些主子眼里，咱们这些奴才又算什么东西呢？不过就是个随着喜欢厌恶任意揉捏的小泥团罢了。
（最近天气多变，小可爱们注意身体，也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