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帝的脸沉了下来,扫了眼旁边的裴秋阳。
却看小丫头好像听着完全不关自己的事情一般,还一脸好奇地站着。
跪在地上的诚亲侯也傻眼了,看着镇远公,“不可能的……”
话没说完,镇远公朝他摇了摇头,“宇亭,孩子大了,由不得人管了……”
文宇亭猛地顿住。
镇远公又朝景元帝看去,无奈道,“那刺客还听那年轻的公子说,九公主跟国师关系匪浅,只要利用国师,就能引来九公主,到时候,将九公主带走,再……”
话没说完。
旁边的无机忽而开口,“阿弥陀佛。”
平缓之音,却莫名夹带一股萧寒之色。
叫镇远公莫名心头一凛,朝他看去。
就见他光明坦然地说道,“镇远公乃长辈,如此议论一介未出阁女子,是为不妥。”
还在纳闷的裴秋阳一怔,下意识朝无机看去。
却只看他眸如深潭,无起无伏。
另一边的镇远公还是头一次叫人这样斥责,顿时脸上无光,朝裴秋阳看了眼。
笑了笑,“我也不过是就事论事,倒是国师此番维护,莫非与九公主……”
话没说完,被景元帝打断,“此事不必再吵,国师对秋阳有过救命之恩,秋阳又是个不愿亏欠旁人的性子,若是有人存心利用,也不是不可能。”
众人一顿,显然没想到还有这个缘由。
裴秋阳笑着附和了一声,“不知镇远公方才要说本宫与国师如何?”
这可是镇远公,连景元帝都要亲自起身相迎的人,裴秋阳居然就这么不给面子?
怀宁伯暗暗咋舌。
然而镇远公却不见尴尬,反笑了下,“是我言语有失,冒犯国师了。国师勿怪。”
不料,素来并不纠缠人情世故的无机,竟然再次缓缓开口,“镇远公该赔罪的,并非某。”
正瞪着镇远公的裴秋阳又是心头一晃。
再次悄摸摸地朝无机看去。
这人今日怎么回事啊?实在维护她么?
他不怪她骗了他么?
对面的镇远公却是脸色难看。难不成还要叫他给裴秋阳赔罪么?
又没说她什么!
不由皱眉,略露出了几分不悦,“倒是我来的不巧了,多管了这趟子闲事。”
说着,也不再提先前之事,只对景元帝道,“罢了,索性来了,我便也不能半途撂手。”
“那刺客听说世子准备利用国师引九公主中计,便让其同伙跟上了世子,在世子将九公主带走意图强暴之时,其同伙失手杀了世子,并带走九公主,本是想用来威胁国师的,不想,却被追去的国师给重击。同伙逃走,而那刺客在账内伺机再动,却被臣抓住。臣逼问之后,准备送于陛下,不想,那刺客却已自尽,是臣失职,请陛下降罪。”
他这一通话说得生硬又直接,那样不堪的事儿竟然当着女孩儿的面直接说出来!
根本没有顾及裴秋阳的心情。
怀宁伯在旁边听着就忍不住再次皱起眉来,想说什么,可又没能开得了口。
方园下意识又朝无机看去,只见他垂眸静立,也不知在想什么,手上的念珠也不转了,周身……都有一股逼人的冷慑气息。
暗暗心惊。
倒是桌案后的景元帝闻言,看了眼地上跪着的文宇亭。
文宇亭忽而心头一动。
伏在地上泣不成声,“这孩子怎么就……都怪臣,没教好孩子,差点害了九公主殿下!”
顿了下,又抬头,看向景元帝,“吾儿做出这等丑事,臣本该以死谢罪!可九公主既然已经……那臣也该备上厚礼,请九公主进门才是,不该让九公主受这平白委屈。诚亲侯今后定当厚待九公主……”
裴秋阳自方才镇远公开口便一直沉默,乍然听到诚亲侯这匪夷所思的话,差点被气笑了。
“我呸!”
旁边的怀宁伯倒是先忍不住了,他不敢怼镇远公,不代表就能听到这种惊破天下最无耻的言论!
第一个跳出来指着文宇亭就大骂起来,“你咋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多大的脸啊!你儿子差点害了九公主,还要人家嫁到你们家去?你搁哪儿做梦呢?”
说着又撸起袖子,“先不说九公主现在好好的,就是怎么样了,难道要去你们家守活寡?不要脸的东西!陛下没将你们满门抄斩都是看在多年的情分上了!别把自己一副癞蛤蟆的嘴脸摆到台面上来成不?再敢喷粪,老子打爆你的狗头!”
“……”
裴秋阳又差点真笑了。
文宇亭满脸青紫,恨不能生啖了这嘴臭的怀宁伯。
又求助地看向镇远公,“李公爷,您说句公道话。九公主如今当是我侯府的人才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受这个委屈,白白地叫旁人议论她才是啊……”
不想方才句句都是维护他的镇远公却摇了摇头,一脸不赞同地看他,“你这说的什么胡话?九公主不是好好的么?怎么就成了你侯府的人了?你再胡说,别到时连太后都护不了你。”
文宇亭还不死心,“可我儿都死了……”
“你儿子死了就该拉九公主做垫背的?”
怀宁伯气得七窍生烟,真想上去揍文宇亭的样子,“别说他死了,就是他没死,他做的这事儿,也够砍头的了!你发什么梦?皇家的女儿,就活该给你们随意作践啊!”
文宇亭回瞪他,“他们二人本就情投意合,连太后都……”
却忽然被景元帝打断,“诚亲侯,朕念在太后的情面上,今日不降罚于你。”
文宇亭一愣。
又听景元帝道,“至于文敬之,从族谱除名,不许入祖坟。”
文宇亭瞪大眼,“陛下,那是臣的嫡子啊……”
景元帝看着他,淡声道,“秋阳也是朕最宠爱的女儿。”
文宇亭一颤。
裴秋阳转脸,朝景元帝看去。
景元帝已经摆了摆手,道,“朕乏了,都退下吧!”
文宇亭还想在说什么,却见镇远公朝他摇了摇头。
只好跟着众人一起告退。
到了门外,就听镇远公道,“不过一个儿子而已,你怎么就魔怔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