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妃看着笑得欢快的裴秋阳,又扫了眼那画。
片刻后,笑道,“当真是好东西,秋阳费心了,秀露,快收起来!”
然后又看了眼一直在旁被冷落的文敬之,“方才世子还在说,担心你任性,特意替你来给我道贺呢,现下看来,倒是世子多费心思了呢!”
裴秋阳一听,眉就挑了起来。
笑了一声,看了眼文敬之,“我跟世子毫无干系,世子缘何要代替我来给宓妃道贺?传出去,若叫人议论,岂不坏我堂堂公主的清誉么?”
帘子后,裴欣然差点冲了出来。
心中大骂——你个不要脸的!你有什么清誉!
而殿内。
景元帝已皱了眉,“秋阳!怎么说话的!”
“是啊!”
宓妃点头,“世子对你一片真心真意,秋阳,不可这般欺负世子。”
裴秋阳听了都要笑了。
是我欺负他,还是他欺负我啊?
在外人看来,文敬之对他‘好’,就该随意将她的心意和感情都置于不顾么?
佛祖还说呢,两情要相悦呢!
一个一味强加地死缠烂打,算个什么事儿?
她活该受着?摆个冷脸就跟对不起老天爷一样?
忍不住便翻了个大白眼。
刚好被景元帝看到,不由斥道,“宓妃好好地跟你说话,你那什么样子?”
宓妃尴尬地笑着按住景元帝的胳膊,“陛下休恼,秋阳素来坦率,许是妃妾说错了话。”
景元帝瞪裴秋阳,“你说错什么了?你说的没错,敬之对秋阳一片真心,是这丫头,整日里就瞎胡闹。”
裴秋阳撇嘴,小声嘀咕,“我胡闹什么了。”
就听景元帝道,“朕想过了,方才宓妃说的不错,你及笄了,跟敬之的事也是早晚的事,与其拖着叫人议论,不如早日定下来的好。”
裴秋阳顿惊,张口便道,“国师不是说……”
帘子后头的裴欣然也差点冲出来。
却听景元帝又道,“这几日,朕就会让国师给你们重新寻个好日子,届时赐婚,让诚亲侯准备着吧!”
后一句是对文敬之说的。
文敬之心下微微失落,本以为今日能叫皇帝直接赐婚的。不过好在这回是实实在在地得了允诺,总比之前空等的好。
便笑着俯身行礼,“是,臣多谢陛下,这就回去告诉父亲。”
也不看裴秋阳,又对宓妃行了个礼,“臣叨扰多时,就不扰娘娘寿辰之喜,这就告退了。”
说着,退出门外。
帘子后,裴欣然迅速转身。
殿内,裴秋阳恨得咬牙——混账东西!这是想强娶不成?!
好在还有机会,她得想个法子叫国师不能松口!
该怎么讨好那个冷冰冰的人呢……
这时,李全德走了进来,在景元帝耳边说了几句话。
景元帝站了起来,宓妃忙跟着起身。
“爱妃,朕前头有政务要处理,今晚再去桐华宫瞧你。”
宓妃自然小意温柔地答应了。
景元帝又朝裴秋阳看了眼,见她发呆,摇了摇头,拍了拍她的脑袋顶,道,“你闭门思过多日,今日难得能出来,便多玩一会,只是不许再闹出事来!”
裴秋阳撅嘴,心说,您都要把我卖了,我还能闹什么事来?
接着又听景元帝道,“朕回头去跟太后说一声,这禁足也没剩几日了,不如就解了。瞧你最近,脸都瘦了。”
裴秋阳心头一软,拉了拉景元帝的袖子,“我会乖的,父皇放心吧!”
景元帝欣慰地笑,便走了出去。
旁边,宓妃笑着转身,朝她伸手,欲要拉她的手,“许久不见你,确实是清瘦了。”
裴秋阳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一步,刚巧错过宓妃伸过来的手,只问道:“娘娘,我送您的画,您还没说喜不喜欢呢。”
宓妃的笑脸慢慢僵停在脸上。
她抬眼,看向裴秋阳。
《春菊山水》图。
皇帝许是不记得了,那是当年还在浅邸时,还是良人的宓妃进府第二年,正受宠之时,她心生欢喜,亲自画出,送于景元帝的。
彼时,她满心欢喜,尽是柔情蜜意,故而那画里,也满是一腔情意倾诉。
她以为,皇帝一直好好地将这幅画收着。
直到今日,裴秋阳将这幅画拿出来,而景元帝……一点都没有印象的模样。
顿了顿,她再次温柔笑起,问道,“秋阳知道这画的来历么?”
裴秋阳眨眨眼,一样皮笑肉不笑地‘无辜’道,“我就记得这画是父皇说的,画的不错,就想着拿来送给娘娘了。还有什么来历么?”
“画的……不错么?”
宓妃垂眼,又笑了下,再次看向裴秋阳,道,“我很喜欢呢。”
裴秋阳心下挑眉——喜欢?快膈应死了吧!活该!
面上却是一副纯真烂漫的模样儿。
笑道,“您喜欢就好!下次我再从父皇那儿得了什么,等您生辰时,再给您送来啊!”
宓妃笑了笑,转过身道,“秋阳难得出来,今日便好好玩玩吧!来人,去给秋阳公主准备她爱喝的青梅酒。”
裴秋阳一听到‘酒’两个字,头皮顿时一麻。
立时笑道,“我就不喝酒了……”
却在这时,瞧见一个小宫女跑进来,看了她一眼,然后凑到宓妃跟前,低声说了几句话。
宓妃顿时急了,立时斥道,“怎么看着人的?还不快去找!”
裴秋阳瞥眼过来。
宓妃有笑了笑,吩咐,“秀露,送秋阳去前头玩,我这里还有点事儿,待会就过去,秋阳,你好生玩着,只管尽心。”
又对旁边人道,“小心伺候着。”
宫人应下。
裴秋阳看了眼宓妃,没再说什么,笑着行了一礼,跟着宫人走了。
后头,宓妃的脸立时沉了下来,朝身旁的宫人低怒,“找到后立时送回西暖阁关起来!”
“是。”
众人纷纷散去。
……
文敬之从清华宫走出去后,脸上的温雅翩翩便渐渐淡去。
想起裴秋阳方才的话,不由又是一阵恼怒。
快要走出长廊时,忽听前头有人轻唤。
“世子。”
文敬之抬头一看,正是裴欣然。
脸上立时笑意浮起,温文尔雅地行了一礼,“六公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