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饭堂内落针可闻,只有女郎稚嫩瘦削的身体,仿佛一棵不知何时成长起来的青松,傲骨铮铮。
所有人都不敢说话了。
张兰又看了一眼,见没有人再冒出来了,她转身就朝着门口走去。
她并没有去重新打饭,因为,每个下人每日的饭量是定好了的,她碗被掀翻了,那么也就意味着,她今日只好饿着肚子了。
当然,那一日,她没有饿着,因为好心的忠叔,在天色发黑之后,将还冒着热气的饭菜给她偷偷的送了过来。
“丫头,食吧!”
忠叔浑厚的声音徐徐响起。
不知怎得,在饭堂里与全世界对立时都没能落下来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咬着粗饼,她抬起头,泪眼婆娑的冲着忠叔点了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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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堂内,张兰走后。
倒在地上的杂役们纷纷起身,胡二狗望着面前同自己一般狼狈的同伴们,恨恨的开口:“这小贱婢竟然学了武艺,咱们必须将这件事告诉柳管家,他老人家认识前院许多能人异士,定能要了这贱婢的狗命!”
“走,我们现在就去找柳管家!”
几个杂役一拍即合,立时就要去寻柳管家报方才之仇。
然而,他们在转身的瞬间,却齐齐噤声。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堂堂上大夫,七国四大公子之一的公子澜,为何会出现在府中低贱的下人饭堂内。
“参见上大夫!”
所有人都朝着公子澜行礼。
公子澜则望着被丢到一旁,洒了一地的饭食发起了呆。
早在张兰排队时被排挤的时候,他就站在了门口。
眼下看着这群被那个小姑揍得灰头土脸的杂役们,他的心底涌起一股难言的复杂之意。
那个小姑,竟然在自己的府中洗恭桶。
他高高在上,日理万机,当日气极问冷如刀要了张兰姜山准备好生羞辱他们一番,可谁曾想不过转瞬间,他便将她们忘了个一干二净。
而今再见,不想她过的如此凄惨。
他明明记得,乱发之下,破衣之内,她是多么清丽的一个女郎,可而今——
也许是她脸上的倔强打动了他,抑或是她那低头瞬间将眼中的泪逼回去的模样触动了他。
他高贵无匹、清冷无双的面容上闪过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怒意。
“今后不许再发生这种欺凌之事!”
难得他说了这么多话,可是又不长眼的人竟然高呼:“对,公子,那个打我们的人是清洗恭桶的婢女,求公子为我们作主啊!”
他的话音刚落,饭堂内懂了公子澜意思的人,俱都面色古怪的望着那杂役。
傻子啊,也不知道你阿娘是怎么将你生出来的?
这是几乎所有人的心声。
公子澜眼皮跳了跳,终于忍无可忍的指着那说话的傻子道:“将他丢出府去!”
说完,他转身大步就朝着门口走去,饭堂内,所有的下人都听到了他临走时,那一句飘在空气里的话:“下次再让本公子发现有人欺负张娘子,提头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