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妈如此待我，我定不负你。”
尽管有热汤和姜汤护体，第二天黎清病倒的消息还是一早在相府传开了。
众人都算着日子，知道今天入夜就是黎家送黎清进宫的日子，这人要是不好，怎么送进宫去？
不过很快二房三房的人想开了，因为就算黎清没法进宫，下面还有黎箬和黎湘呢，轮不到自己女儿头上。
诚然，黎清再次病倒最忧心的就是裴轻云母女三个。
此刻清凉院里，听郎中说，黎清昨夜寒气入体，一时半会儿怕是好不了，让好生养着。
裴轻云问了这一时半会儿是多长时间，郎中又说要三五日，她可是头疼死。
昨夜在雨里黎清可没跪多长时间。
“这黎清身子骨未免也太弱了。”
“弱？我看她那日欺负我的时候，可是厉害的很。”黎箬想起那日之辱，就气恨的牙痒痒。
裴轻云瞪她，“这郎中都说了，为什么不信？她不好，对你和湘儿可不是什么好事。”
经她提醒，黎箬和黎湘齐齐回过神来，这黎清进不了宫，那她们就要二选一了。
“母亲你不会那么心狠，让箬儿进宫吧？”黎箬吓得伏在裴轻云膝上，黎湘也不甘示弱，“母亲你也不要送湘儿入宫。”
“母亲”
两个女儿巴望着裴轻云，像是两个小可怜，裴轻云只觉得手心手背都是肉，如何舍得？
伸手拉起他们两个，“箬儿湘儿，让你们之一进宫这是最坏的打算，母亲当然不想让你们任何一个去，但真到了那时候你们也必须……做个选择。”
“母亲那就送姐姐去，她是姐姐，应该让着妹妹。”黎湘看着黎箬，理直气壮的指着黎箬。
“湘儿！”黎箬不敢置信，她疼爱着的妹妹要牺牲她…“你忘了这些年欺负你的人，都是我教训的嘛，好吃的好看的都我让给你？”
“那，现在不一样吗，我还小，姐姐舍得我吗？”
“你——”黎箬噎得说不出话来，小脸通红地看向裴轻云，仿佛抓住救命稻草，“那母亲舍得我？”
“够了。”裴轻云猛地一拍桌子，她原以为自己养出来的两个女儿会姐妹情深的，谁知道是这样互不相让？
这是要让人看笑话啊。
“我去落云院看看，你们好好待在清凉院里。”现在最好的办法还是让黎清好起来顺利进宫。
*
“江寒，今日这茶水是怎么了，怎么这么难喝？”
书房里，黎正直待了有一会儿了，茶水是越喝越不对味。
江寒道：“怎会，明明小的就是跟往常一样泡的茶，难道是这两日大小姐泡的茶味道跟小的不一样？”
说到大小姐，黎正直还就想起来黎清，他又喝了口茶，是**得跟昨天不一样的。
昨天黎清泡的茶好喝。
“大小姐今日怎么没来啊？”黎正直拿起案上的书本，傲娇得眨了眨眼，观察江寒，他这两日对黎清好像没态度不好。
“老爷忘了，一早落云院就传来了消息大小姐病了不能过来，不过，往后老爷是再也吃不到大小姐泡的茶了。”
“为什么？”
江寒差点没噎死，“老爷忘了，今日是老爷跟洪公公说好要送大小姐入宫的日子。”
这两天黎清归来，黎正直不用担心送谁入宫的事情，所以专心忙活事业，几乎要把这件事忘了，到底这两日洪公公也没找他，朝堂上没人关心一个快要死了的太子，这会儿猛地想起可不心惊肉跳了一番。
但想到黎清那张小脸，他是真心觉得可惜了。
“她是个好孩子，这些年就算是在我身边的箬儿和湘儿，都没似她一般在我这里端茶送水，照顾周全。”
“大小姐是孝顺的，就是命不好，夫人死的早，不像二小姐和五小姐有夫人庇佑。”
“你这样认为？”
黎正直有些心虚，很希望自己在黎清的事情上排除在外。
江寒点头，“试问这些年，老爷见哪个小姐就算不图什么，还能在老爷您的书房呆整整一天的，无聊都无聊死了。”
相比起黎清这份心，的确是相府谁都没有的。
黎正直深吸口气，又长长吐出去，“可惜一切已成定局，容不得更改了。”
“岂会？皇后薨了多年，后宫贵妃为尊，说句僭越的话，她忙着扶持自己儿子还来不及，哪里会管最后到底是谁要做太子妃？”
“可真要说选谁去做太子妃，箬儿和湘儿我也是……啪”
“爹爹，女儿要见爹爹。”
黎箬在门口大力拍着门，黎正直不觉间皱了眉头，这般用力敲门实在没大家小姐风范。
这两天黎清从不这样。做什么都轻手轻脚生怕打搅他。
“进来”黎正直不耐烦的开口，黎箬就推开门走进来，见江寒命令道，“你出去我有话跟我爹爹说。”
江寒看过黎正直的意思才转身离开，临了没忘记关上房门。
黎箬听着脚步声走远才看向黎正直，过去跪倒，“爹爹，如果今日黎清不能进宫，请爹爹千万不要送女儿去，让湘儿去。”
黎正直吃惊，“箬儿？”
“爹爹，女儿知道这样很对不起湘儿，但是湘儿人又笨又蠢，相府多她一不多少她一个不少，箬儿若活着对爹爹更有用处。
爹爹还记得灵王殿下吗，灵王殿下跟箬儿有几面之缘，如果爹爹同意，箬儿定能拿下灵王妃之位。而他又是贵妃之子，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你是不是疯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竟然拿湘儿的命来跟我谈条件！”
黎正直气的很了，手指着黎箬一直在抖。
“爹爹，箬儿只是不想死。”黎箬双目含泪，如雨打的花朵。
黎正直瞬间无言以对，因为他想到了黎清，她会想死吗？
她那么纤弱，那么懂事，那么安静，还说过，如果自己入宫妹妹们能好，她心甘情愿。
这份胸襟气度，加上那份美貌，绝不是他其他女儿能比的。
黎正直隐隐觉得只有这样的人才会有大用处。
黎箬现在能抛弃自己亲妹，难保将来有了祸事，她不会把相府抛在脑后。
“请爹爹不要牺牲箬儿。”
黎箬匍匐下去，真心恳求，黎正直却没了看她一眼的心思，挥手让她回去。
黎箬愣：“爹爹是答应……”
“回去！”黎正直还是不愿意看她，直接背过身去。
黎箬茫然的不知所措，但黎正直让她走，她不得不走。
“爹爹，如果黎清不能入宫，爹爹也不必留着她，她本就是相府可有可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