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黛梦好不容易才从慌乱中回过神来,心头紧跟着又是猛地一颤:“夜、夜爵……你怎么会……不是,你的手……你的手怎么样?让我看一看!”
凌夜爵将匕首扔进浅池里,不动声色避开了她伸过来的手,只是死死地盯着叶初初的喉咙:“是你让她流的血?”
他自己的手,被刀子划了很深的一道,正“滴滴答答”不断往下冒着鲜血。
聂黛梦看得心都要疼死:“夜爵,先别说这些了,你的伤好像很严重,需要赶快处理才行!”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是不是你让她流的血?”凌夜爵丝毫不为所动,目光狠戾地瞪着聂黛梦。
这气氛……
就连叶初初都闻到了浓重的火药味,轻轻拉了拉凌夜爵的衣袖:“凌夜爵,我没事的,你不用这样……”
她脖子上的伤口,虽然流了细细长长的一道血,但凭经验就知,根本没有伤及到动脉,顶多算个皮外伤。
聂黛梦怒不可遏地打断她:“够了,叶初初,不需要你在这里假惺惺地装好人,没错,她脖子上的伤,就是我弄的!如果不是你及时赶到,我原本还预备在这里杀了她呢!要不是因为她,我们聂家根本就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依依不会坐牢,你跟云曦也不会走到这一步,这一切,都是叶初初的错,我就算杀了她那又怎么样?难道你还打算弄死我,替她报仇不成吗?”
“我不会弄死你。”凌夜爵无比平静地看了她一眼,“但是我会后悔,当初曾为了你,那么费尽心力地去夺东凌集团。”
“夜、夜爵……”
聂黛梦的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
她不是没有想过,以自己儿子如此高傲的性格,又怎会屑于跟凌朗这样的跳梁小丑去争?
可是心底的那丝希望,她还是不敢轻易地让它冒出来。
因为越是去想,就越不舍,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反而给夜爵带去危险。
凌夜爵收回视线不再看她,声音带着巨大的隐忍跟克制,问叶初初:“疼不疼?”
他最讨厌见到她流血了。
无论是在四年前,还是四年后的今天。
那会让他有种深深无力的感觉,就像是当初眼睁睁地看着她躺在病床上鼻血四溅,他却完全无能为力那样。
叶初初摇了摇头:“不疼。”
她反而更加担心凌夜爵手上的伤势。
看他的样子,似乎没有在跟尸体搏斗的时候受伤,只是聂黛梦这一刀下去的力道也不轻,伤口直到现在都还在滴答淌血。
凌夜爵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很想替叶初初擦拭掉脖子上的血迹。
只是他越抹,自己伤口上的血渍反而沾染到了她身上,最后弄得整个脖子都是,看上去反而更加触目惊心。
他恼恨地一声怒吼,挥着拳头重重拍进了水里。
“……凌夜爵!”
叶初初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见到的仿佛是四年前那个,为了维护她的清白,而会抡起拳头去揍人的凌夜爵。
她的心是肉做的,尽管一再地告诫自己,应该跟他保持距离。
却还是难以自控地握住了他的手,轻声安慰道:“我没事,真的没事,反倒是你自己,伤口还在流血就泡进水里,这样很容易会感染发炎的,我帮你处理一下好不好?”
她像是哄小孩子一样地哄着凌夜爵,偏偏凌夜爵还很吃这一套,乖乖点了下头:“好。”
“但我不想见到你再流血了!”他又补充道,四年前那种如同梦魇一般的画面,他连一秒钟都不想重温。
叶初初从兜里拿出一个药瓶,还好,虽然瓶子泡了水,但因为密封得当,里面的粉末并没有被浸湿。
她随口回答道:“我也不想流血啊,可是要我性命的人那么多,能活下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谁想要你的命,那就必须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凌夜爵淡漠而又坚定的口吻,让聂黛梦身子僵了僵,也让叶初初捏着药瓶的手不由地一顿。
她把药洒在他的手掌心,这药是关寒州亲自调配的,效果很好,几乎是在覆盖伤口的瞬间,血就迅速地止住了。
叶初初收好药瓶,迟疑地抬起头:“凌夜爵,你是不是……”
“大小姐!”
“叶初初!”
“叶小姐!”
……
崇九,方墨行还有向岩他们也带着瓦隆寨的一众弟兄找了过来。
刚才见到叶初初掉进池里,凌夜爵是第一个冲下来的。
崇九几人在喷泉池边等了一会儿,迟迟没有等到消息,这才结伴也跳了下来。
大不了就一起死,反正他们人多,黄泉路上不怕寂寞!
没成想下来之后,这里居然还有一片洞天。
方墨行第一眼就见到了叶初初脖子上的血迹,语气透着几分紧张:“叶初初,你受伤了?”
“没事,伤得不重,这些大多数都不是我的血,而是凌夜爵的。”
叶初初用浅池里的水往脖子上轻轻一擦,血渍很快就被擦拭掉了,露出原本的白皙面目。
只不过,那上面一道不深不浅的刀口,还是清晰入了方墨行的眼。
他尤其注意到凌夜爵手上的药粉,是瓦隆寨秘制的,这里还站着一个聂黛梦,不用想也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凌少跟叶小姐都受伤了?怎么样,伤得重不重啊!”
向岩从后面挤了上来,余光瞄到聂黛梦,他下意识地直了直脊背,“聂、聂夫人……”
凌少跟叶小姐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会自相残杀,现在他们两个都受了伤,唯一在场的又只有聂黛梦。
这情形,还真是让人意外又尴尬呢!
聂黛梦自然也看到向岩了,身为凌夜爵的特别助理,他非但不在旁边规劝自己的老板,反而还让他涉足那么危险的地方。
她气得沉下了脸,刚要开口训斥,余光又见到另外一张记忆之中的脸,惊愕得整个人都愣在了当场!
“关……你是怀星身边的那个小关对吗?”
她激动不已地盯着关寒州,虽然过去了整整二十多年,可是跟怀星有关,她不会认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