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朗听到这儿,半颗心已经落回了肚子里。
这些事情,都是两个绑匪亲口告诉他,他再转达给那个流浪汉,让他当众说出来的,不可能会跟事实有太大的出入。
而几乎是康纳德太太的话音一落,底下便爆发出了一阵惊讶不已的唏嘘声。
“没想到,那个流浪汉说的居然都是真的!康纳德太太真的经历了这么非人的折磨啊?”
“让一个孕妇睡水泥板子,还不给吃饱饭,这些杀千刀的绑匪可真是太过分了,有什么深仇大恨非得要这么折磨人啊?”
“绑匪跟康纳德太太能有什么深仇大恨?要有,也是指使绑匪干这种缺德事的人才跟她有深仇大恨,不过这人到底谁啊,已经可以肯定是叶初初了吗?”
“原本我还不相信的,可谁能想到,那个流浪汉跟康纳德太太的说法竟然一样!所以我们得重新考量他的证词,没准啊,这缺德事儿还真是叶初初干的呢!”
“真是叶初初干的,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啊!之前康纳德太太三番两次地跟她过不去,她心里记仇想报复呗!就是这手段,实在是不敢恭维,大人的恩怨她把孩子牵扯进去干什么?”
“那咱们……现在要不要把那个流浪汉给找回来啊?”
“你上哪儿找去,人流浪汉给你留电话号码了?”
“我这不是怕缺少人证,治不了叶初初的罪吗?”
“你少担心了,有凌老爷子跟康纳德先生在,我就不信叶初初这次还能够逃出生天!”
…………
康纳德不由自主地搂紧了自己的妻子,在她耳边喃喃道:“薇薇安,让你受苦了……对不起,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虽然已经听那个流浪汉讲述过一遍了,但这跟薇薇安亲口说出来还是两回事,他根本不敢深想她为什么能够如此平静地说出这些话来。
“叶初初,你现在应该已经没有任何理由替自己辩解了吧?”凌朗得意道,“我劝你啊,还是别再浪费口舌了,有康纳德太太亲口的证词,你根本逃不掉的,何必呢?”
话虽这么说,他倒也希望叶初初能够垂死挣扎一下,最好凌夜爵不顾一切,来个英雄救美,那么这场戏就更加有看头了。
他像一只丧家犬似的被打压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能有一个翻身的机会,当然要把自己过去所受的耻辱都一点一滴地加倍还回去!
叶初初被凌夜爵牵着手,这像是一种无声的信任与支持,她淡淡地问:“我替自己辩解又怎么样,不辩解又怎么样?这两者在你眼里,难道会有什么区别吗?”
结果当然是一样的。
无论如何,他都赢定了,叶初初不可能洗刷掉自己绑架犯的罪名。
但看她像只蚂蚁似的跳跳脚,他会觉得心情愉悦一些,也算是替吴芷萱出了一口恶气了。
想到这儿,他故作宽容地道:“法律都在捍卫每个人说话的权利,我还能剥夺你不成吗?你要是真的坚持自己是无辜的,至少要拿出点令人信服的证据来嘛!”
这家伙,刚才还在劝她别浪费口舌呢,转头就又要让她拿出证据来了?
分明就是想看她的笑话,打她的脸吧?
叶初初耸耸肩道:“不用了,我没有什么证据可以拿出来的,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好了!”
“真的不用吗?”
“嗯,真的。”
“叶初初,你可别说我没给你机会……”
他的话未说完,被叶初初打断:“凌经理,再怎么虚伪也要有个度吧?你就差把‘幸灾乐祸’这四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你……”凌朗被她戳穿,顿时气得不轻,冷冷地哼了声,“行,叶初初,那我就成全你,好好去牢里反思自己的过失吧,别指望有人能救你!”
他从西裤口袋里摸出手机,作势就要打电话报警。
“等一下——”
有道声音打破平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说话的居然是康纳德太太!
凌朗也微微愣了下,还以为自己是有些喧宾夺主了,笑笑开口道:“康纳德太太,你是要亲自打这通报警电话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由你来打也可以。”
“谁说我要打电话报警了?”
“……不报警?”这样的做法,显然是出乎凌朗意料的,“康纳德太太,您是因为顾及到东凌集团跟摩尔珠宝公司的合作吗?”
这已经是他能想到唯一的理由跟顾虑了。
他舔了下唇瓣,试图跟她讲明利害关系:“可绑架这种行为,毕竟是触犯法律的,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不愿意计较,但如果这次不报警,不让叶初初受到应有的惩罚,也许下一次,她还会再做出对你不利的举动来,让你深陷到危险当中,最重要的是,这次的绑架,让你跟康纳德先生失去了好不容易才能拥有的孩子,难道不是吗?”
其实凌朗最担心的,是不报警的话,凌夜爵会动用自己的手段让叶初初免于受罚。
这样的话,即便康纳德夫妇从此跟他们生了嫌隙,他辛苦策划的这一出绑架,等于就无法对叶初初跟凌夜爵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了。
所以,他必须改变康纳德太太的心意,而用失去的孩子来扎她的心,无疑是最便捷有效的。
康纳德太太勾了勾泛白的唇,对他这话更觉得莫名其妙:“又是谁告诉你的,我的孩子没有了,嗯?”
“你……你说什么?”凌朗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惊愕来形容了。
是那两个绑匪亲口说的啊!
他们在饭菜里掺了流产药,而且为了防止拿错,干脆就只给了她们两个一盒盒饭,以康纳德太太的性格,又是绝对不可能饿着肚子让给叶初初的,她的孩子被流掉了,这还能有假吗?
“这不是……这不是,你的裤子上面全都是血迹,所以我才会这么认为的……”凌朗找了一个最为明显的特征。
“哦,你说这个。”康纳德太太的目光终于落在那条浅色裤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