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薇薇安,从小被父母宠爱着长大,嫁给他之后,也没有吃过一丁点的苦。
现在怀着孩子,居然要挨饿受冻,还睡在那种脏乱不堪的环境里,甚至好几次差点被人给摔在地上。
要是她跟孩子出现了任何的意外,他该怎么向薇薇安的父母交代?又该怎么原谅自己?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的话,他一定会亲自陪着薇薇安去医院,不会让她陷入那样无助跟危险的境地当中的……
凌朗见他面有愧色,脸上的笑意越发笃定起来:“叶初初,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人证在了。
而且之前那对绑匪兄弟在打电话向他汇报情况的时候,还不止一次地提到过,说是叶初初跟康纳德太太在一个房间里相处得并不好,好几次隔着扇门,他们都能隐约听见里面传来争吵声。
加之叶初初曾当着康纳德太太的面亲口承认过,她就是那两个绑匪的指使者,他还怕康纳德太太醒过来之后,会不站在他们这边吗?
更何况,就连康纳德先生都动摇了。
这回哪怕凌夜爵的态度再是强硬,恐怕也很难替叶初初翻身的吧?
凌朗敛起笑意,抬眸看向叶初初。
就见她的脸上,别说是惧怕了,根本连一丝丝的惊慌都没有,淡定从容得好像被指控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她。
她抬脚走到那个流浪汉的跟前,也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嫌弃地捂住鼻子,好奇问道:“在你眼里,我应该是个很十恶不赦的人吧?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选择报警呢?”
……报、报警?
这个问题还真是有些超纲了。
流浪汉下意识地抬眼瞥向凌朗,被他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之后,这才迅速地收了回去,支支吾吾道:“这……这不是,跟你在一起的那两个男人实在太凶神恶煞了吗?我怕会惹祸上身,所以只能假装没有看见!”
“哦?原来是这样!”叶初初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可你现在又为什么要来呢?而且还是直面我这个凶神恶煞的‘绑匪’,就不怕我事后会来找你的麻烦,更加惹祸上身吗?”
“这……”
那流浪汉常年躲在废弃工地里,连跟人说话的机会都极少,三两句就被她堵得哑口无言了。
凌朗没法子,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叶初初,你这是什么意思啊?难道你以为,我会无缘无故找个人来污蔑你吗?他可是康纳德先生先发现的,而且一发现,我们立刻就马不停蹄地带人回来了,我连个跟他单独相处的机会都没有!”
康纳德听到这里,也认同地点了点头:“确实,朗说得没有错,是我先在火灾现场发现这位先生的。”
这可是第一次,康纳德先生主动地站出来替他讲话。
凌朗暗自勾了勾唇角,心下就别提有多得意了。
只是康纳德先生不会知道,这个流浪汉虽然是他先发现的,但凌朗早已通过绑匪兄弟俩联系上了他,并且让他配合着演这样一出戏。
叶初初耸耸肩膀:“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你好奇什么?”凌朗忍不住追问道。
这种把叶初初跟凌夜爵两个人都踩在脚下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好到让他还想要再痛打一顿落水狗,让他们两个再也翻不起身来。
“按照这位先生所说,是他亲眼见到我指挥着那两个绑匪把康纳德太太给抬上楼的,可我在那栋废弃的写字楼里待了整整一天半,也没见到过这位先生,可见他藏得很好,根本没有被人给发现,既然这样,他为什么宁可跟着康纳德先生以及凌经理来到这里,也不考虑考虑报警呢?警方不仅会保密他的身份,而且被绑架的康纳德太太是外国人,他应该还能拿到一笔丰厚的线索提供费,凌经理,还有康纳德先生,请问你们究竟许诺了他什么,能让这位先生在连报警都不敢的前提下,居然敢直接站到这里来呢?”叶初初歪了歪脑袋朝他提问道。
“我……”凌朗一时间,还真是有些回答不上来,想了想才道,“当然是因为你已经没有办法再逃脱法律的制裁了,所以他才敢壮着胆子出来指认你的!叶初初,能不能别再扯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了?我知道你的嘴巴很厉害,巧言善辩,但事实就是事实,不是你扯几句就能够轻易改变的!”
叶初初却没理他,转头看向了康纳德:“康纳德先生,您跟凌经理从来都没有许诺过这个男人任何的好处,请问是这样吗?”
康纳德目光直视着她的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在来的路上,他明明已经下定决心,坚信叶初初就是绑架薇薇安的主使者。
但此时此刻,看着她那双干净而又澄澈到几乎透明的眼睛,他又开始动摇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了。
总觉得……这样的女孩子一眼可以望到底,她那双眼睛藏不住任何的污浊跟阴暗。
“确实,这位先生很热心肠,在听到被绑架的人就是我太太以后,他几乎是主动站出来要求替她讨回公道的。”康纳德收敛起思绪,认真回答了她的问题。
而他的话音一落,在场的董事们都交头接耳的,纷纷皱起了眉。
“主动站出来要求替康纳德太太讨回公道?这话听着好像有点儿不太对劲啊……”
“哪里不对劲?”
“你说这个流浪汉吧,之前怂得连警都不敢报,怎么康纳德太太一获救,他居然有胆子直接跑到人叶初初的面前来了,而且还没拿任何好处,这要换成是我,我肯定选报警啊!拿笔酬金都能改善一下生活,你说他到底图什么?”
“他要不是个傻子,那肯定是受人指使的!”
“你看他说话那样,能是个傻子吗?不过你说他受人指使,到底受谁啊?康纳德先生那肯定是不可能的!自家的太太跟孩子被绑,我看他愁得这两天人都瘦了一大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