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初放下双手,干脆直接在水泥板上平躺了下来,“你们两个办事实在太不让人放心,再说康纳德太太可不是一般人,我得亲自留下来看着她才行。”
年长的男人还能不明白她的用意吗?
偏偏她现在是自己的“雇主”,他又不能硬拉着人走,只能拽过年轻的那个男人,准备离开这间屋子了。
“等一下——”叶初初的声音自背后传来。
年长的男人顿时不耐道:“又怎么了?”
“这水泥板子咯得人背上太不舒服了,你去给我弄两床被褥来,还有一张吃饭用的小桌子,顺便把今天的晚饭也一并带过来吧,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叶初初没浪费自己作为“雇主”的权利,尽情地使唤着他们两个。
觉得水泥板子不舒服,那就别待在这里啊!
年长的男人简直快被她给逼疯了,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终于压下恼火:“叶小姐,您要桌子干什么?”
被褥跟晚饭都在正常的要求范围内,唯独这桌子——
是让他有些想不通的。
说来也真是奇怪,明明他跟叶初初才是第一天打交道,可这丫头那股子聪明的劲儿,却是让他一个三十好几岁的男人都有些忌惮的。
“当然是吃饭用啊!”
叶初初耸耸肩膀,又伸手指了指康纳德太太的大肚子,“我是无所谓,不过你确定,她还能弯得下腰去夹放在地上的菜吗?不然,每顿饭由你端着给她吃,那不要桌子也行啊!”
他给那大肚婆端着吃?
他是绑匪,又不是保姆!
年长的男人皱眉盯着她们看了半晌,终于开口吩咐那个年轻些的:“去给她们买。”
“……啊?哥,真买啊!”年轻男人都有些怀疑人生了。
他们两个也不是第一次干绑票这种事情,但按照以往的经历,从来只有他们凶肉票的份,现在却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使唤得干这干那的,简直丢了他身为绑匪的脸。
“叫你去你就去,哪儿来的这么多废话?”年长男人不耐地吼他。
“可是,哥……”
“还想挨耳刮子是不是?”
“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那一顿耳刮子真是抽得他终身难忘,年轻男人边走边退,麻利地就出去买东西了。
他大概是在一个小时之后回来的,小桌子,被褥,还有用快餐盒子装着的饭菜,通通都买回来了。
叶初初粗略地看了眼这些东西,质量普遍偏差,而且桌子上面还积着一层薄薄的灰尘,可见都是在偏僻的小镇或者是村子里买的。
再根据他出门的时间来估算路程——
连小镇或者是村子都需要半个小时才能到,可想而知这里究竟有多偏僻,否则也不会成为烂尾楼了。
“吃吧!”
等到那两个男人关门走出去之后,叶初初将盒饭放在小桌子上,通通推到了康纳德太太的面前。
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故意的,只买了一个人的份量却让她们两个人分着吃,可见是不想给她们逃跑的力气。
孕妇的肚子本就比较容易饿,康纳德太太倒是没有吴芷萱那么矫情,捧着饭菜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没吃两口,她又突然停下来,有些疑惑地看向叶初初:“你不吃吗?”
“你吃吧,我不饿。”
说不饿那是假的,自从早餐之后,叶初初就没有吃过一丁点东西了。
这段时间被凌夜爵用各种滋补品喂着,她觉得自己的胃口好像也在无形之中大了起来,刚才说前胸贴后背的那一句才是真话。
可这盒饭,拢共也就那么点,都未必够康纳德太太一个人吃的,她还是忍一忍,别跟孕妇抢吃食了。
康纳德太太一听她不饿,又继续狼吞虎咽地将整份饭菜都给吃个精光。
那两个绑匪还给她们准备了一小瓶矿泉水,康纳德太太拧开盖子就要去喝,叶初初伸手拦了她一下:“少喝一点,润润嗓子就行了,我知道孕妇上厕所的频率会比普通人高,但你现在还是尽量跟我待在一起比较好。”
康纳德太太倒也不是很渴,听她这么一说,干脆将矿泉水放了下来。
“叶初初,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她的目光里满是探究,仿佛想要通过面前这双干净澄澈的眼睛,看透她的心。
绑匪背后的雇主就是叶初初,这件事情她几乎已经能肯定了。
可这一份盒饭,又让她对自己的想法产生了质疑。
这是叶初初当着她的面让那两个绑匪买的,他们不可能会在饭菜里动手脚,但在刚才等待的过程当中,她明明清楚地听到了叶初初的肚子在叫,她却仍然说自己不饿,把她的那半份饭菜也留给了她。
“你不是已经认定,我是那两个绑匪的雇主了吗?现在还问这些做什么,反正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了!”叶初初连解释都懒得解释一句。
她把饭菜让给她,只是出于对一个孕妇的照顾而已,这跟她是康纳德太太亦或者别的孕妇,都没有关系。
康纳德太太毕竟刚接受过她的恩惠,脸上难堪地发着烫:“那是因为,所有证据都指向你,我来到A市只有一个礼拜,除了你,别人不可能会这样针对我跟我肚子里的孩子,而且绑匪们也亲口指认了你!”
她努力地替自己找开脱的借口。
仿佛即便是她误会了她,那也全是叶初初的错,因为证据实在是太充分了,让她不得不这么想。
叶初初有些好笑地问道:“真的是这样吗?康纳德太太,你之所以认定我是绑匪们的雇主,难道不是因为你缺乏一个我做了错事的理由,好帮你的朋友吴芷萱出一口恶气吗?”
在华瑞医院的时候,其实也是这样的。
平白无故,她就说她不能受孕,后来霍云深出现之后,她又改口暗示他们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当时不像现在这样“证据确凿”,她还不是一样地把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全往她头上扣吗?
因为康纳德太太太希望她能犯错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