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悠然坐上车后,紧紧的闭上眼睛,等待着楚钰奕比酷刑还残酷的宣判,等待着再次确定楚钰奕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他要离婚是真的。
直到现在,沈悠然仍然抱有一丝侥幸,她仍旧奢望着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自己做的一场噩梦,可能这次的噩梦有点长罢了,她希望楚钰奕亲口把自己叫醒,她闭着眼睛,等待着楚钰奕如往日般,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折射进窗户的时候,轻轻呼唤着他给她起的小名,将她轻轻的托起,允许她在他怀里赖上一小会,亲吻着她的脸颊,在清晨用这般温柔的方式来呼唤她。
可现在,她屏着呼吸等了很久很久,但是空气还是那样的安静与凝固,楚钰奕清晰的呼吸声她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如鲠在喉,沈悠然难受极了,那种痛是前所未有的,那种痛是一种鸦雀无声,却无处不充满着声嘶力竭的挽留。
那句她憋在喉头的话,就快要不受控制了,她紧张的抿紧了嘴巴。
“不要离婚好不好?”
带着低三下四的委屈的请求,那声音很低很微弱,很小心,颤抖的气丝是胆战心惊。
沈悠然突然就晃了神,她猛的睁开眼睛,她以为自己把那句话说出口了,她懊悔的皱着眉头,眸子里的雾气越来越满,眼球在不停的转来转去,慌张,无助。
人为刀俎,她为鱼肉,她现就像躺在案板上的鱼肉,要杀要剐都只能悉听尊便。
在谁先爱上对方这场游戏里,此刻的她,好像输的一败涂地。
常听人说“认真,你就输了。”,现在的沈悠然输了,她认真了,她以为凭借着楚钰奕蛮横霸道的强取强夺,没有婚礼,没有祝福,没有温暖的婚姻,在很快的日子就会分崩瓦解,她以为她可以在一切都还不晚的情况下溜之大吉,没想到如今落到一个,比落荒而逃还惨烈的下场。
‘还能再惨烈点么?’沈悠然在心里自嘲。
她慢慢的起身往端正坐了坐,转头望向一旁的楚钰奕。
楚钰奕目视着前方,从沈悠然的方向看过去,只能看到楚钰奕在烟雾中朦朦胧胧的侧脸。
完美!沈悠然想不到更好的词来形容楚钰奕的容颜,哪怕是这样模糊不清的侧颜,都让人觉得,他是那样的高洁与伟岸,遗世独立,可偏偏却无不尽显霸气。
不知何时楚钰奕竟然抽了这么多烟了,自从她们结婚后,沈悠然鲜见楚钰奕抽烟,尤其是在她面前,楚钰奕几乎从不抽烟,她一直以为楚钰奕从来不抽烟。
今天,看看车内的烟雾缭绕,以及车内被楚钰奕灭掉的烟头,沈悠然大概估摸了一下,应该有二十多根吧。
不对啊,她才明明进来不到五分钟而已,剩下的应该是楚钰奕在沈悠然下车的时候抽的吧。
沈悠然看到的是楚钰奕的冷酷,对待她略显无情,看不到的是楚钰奕烟雾中痛苦到扭曲的神情。
在沈悠然下车在路边不住呕吐的时候,楚钰奕的心堪比刀绞,他有一万个想立马冲上去,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拂去她的痛苦,给她送去他刚捏在手机的保温杯,可他留那样拧着眉头,眸光是那样的暗淡无神,是那样的一触即碎,他一直将保温杯攥在手里,用力攥到手心里,起了一层又一层的薄汗,都始终拼尽全力的克制着自己。
在沈悠然上车后,闭目等待宣判的时间,要说沈悠然难熬,他应该比沈悠然难熬,几百万倍。
自己心爱的女人,他光疼惜都来不及,怎么舍得让她受半点委屈,可他却让她受了如此之大的委屈,自责,愧疚,痛恨,都去磐石一般重重的压在楚钰奕的内心,他差点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他就那样看了沈悠然痛苦的表情,可就是一眼,也足够让他楚钰奕万箭穿心,他真的太舍不得了,他真的太想立马把沈悠然揽进怀里,轻轻的搂着,温柔的安慰,告诉她,一切都不过是一场计谋罢了,让她等他,等他把一切都摆平了,来接她回家。
可这样挺而走险的的事情他真的做不来,他不能带着沈悠然在危险之中,他是男人,他必须付出全部都要护住自己的女人,他不能让自己的女人伤到一根汗毛,谁也不行,哪怕他自己也不行!
楚钰奕越这样想,越自责,他也是再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原来那么那么的爱沈悠然,而沈悠然也在用同样的爱来回报着自己,他也是在这一瞬间,感受到了两人之间特有的爱的温存,他也是在这一刻明白,他真的非沈悠然不行,他这辈子,倾尽全力,也要护住两人之间的感情。
他必须狠心,也必须做让沈悠然恨自己的事情,且越狠越有效,沈悠然越是恨她,她离危险也就越远。
“签字吧。”
很简单的三个字,如重锤,在沈悠然的心上砸的闷闷作响,一字一下,一下沈悠然都受不了,像是心被这重锤砸穿了身体,落在地上,再也按不回去,拾不起来了。
“为什么?”沈悠然盯被放在自己腿上的离婚协议书,不知觉心里的反问也便脱口而出。
她想问的是为什么要离婚?她想问的为什么要离开她?她想问的是为什么要她爱上他了,却又把她抛下?她想问的是她到底哪里不好了?她最想问的是,为什么,难道他一点也不爱她?
“我要跟段婉容结婚了,你也知道……”
楚钰奕转过头看向沈悠然,一副风淡云轻的样子,戏谑,嘲弄,与不屑。
“为什么?”沈悠然盯着楚钰奕的眼睛积水越来越满,她的眼睛越瞪越大,生怕装不下这突如其来的所有委屈,她不敢哭,不想哭,不能哭,所以即使瞪着眼睛,憋的又疼又酸,她也不敢去眨一下。
楚钰奕故作潇洒的别开沈悠然,他不敢看,多一秒都不敢,光沈悠然哽咽的声音就够他受的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