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岁月虽比不得襄王府那样自由温馨,但南宫羡一家,依然过的平静且幸福。
省去每日上朝一大半的路程,映雪发现丈夫陪伴自己的时间反倒多出了许多。虽然大部分相处的时间,都是他在批阅奏折,她在一旁陪着。可即使如此,他俩也已经很满足了。
梓逸在自己新婚后的第四天,便恢复了两位皇子的课业。
放了那么久的大假,两个娃娃的心都玩野了。好在常梓逸在他俩面前的威信从未减退过,两堂课下来,便又帮他们找回了作为学子的觉悟。
新皇帝上任,带来了一大批旧官员的回归。这些在南宫宸手里被糟蹋了的文臣武将,如今,又抱着希望,回到了曾经奋斗过的地方。
梁王,宁王,南开郡王和徐国公父子的去向,成了萦绕在众人心中的谜团。
朝晖皇帝以叛逃的罪名,对这几人发布了永久有效的通缉令。并查抄了这几人的府邸。
映雪隐隐约约可以察觉到这件事其中不可为外人道的地方,但她并没有深究。因为政治斗争的模样,从来就不是那么讨人欢喜的。她只想相信自己的丈夫,相信父亲,相信他们无论做什么,怎么做,都有着他们的底线和章程。
公主郡主时常带着冰雁到宫里陪伴映雪。这本来是容易引起非议的事情。但由于后宫里只有映雪一个女主人,也就避免了口舌是非,搬云弄雨这些糟心事。
应皇帝的要求,宫中放出了将近四分之三的宫女,让她们回到民间嫁人生活。
但仍有个别不死心的,对自己的魅力颇有自信的宫女,会偶尔出现在南宫羡回寝殿的途中,搞一些别出心裁的花样,想引起他的注意。
结果自然是被直接撵到宫外去了。
最后弄得宫中女子,一个个对皇帝陛下避之唯恐不及。生怕自己稍微不注意,就被误认为骚扰圣驾。
虽然这一切,跟映雪并无太大关系。她本人甚至不知道这些内情,只时常听说有宫女莫名触犯宫规被赶出去。
但皇上惧内的秘密却还是不胫而走。甚至由小中秋的口传到了南宫羡耳中。本以为他会勃然大怒,谁知他却毫不在意的一笑而过。
"陛下,这样的传言,可太有失体面了。"小中秋一脸的焦虑,很想引起南宫羡足够的重视。
但对方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依旧专心致志的批阅着奏折,口中漫不经心的回了句:"人家说的也是事实。有什么好在意的?"
小中秋愣了一下,接着又迟疑的说了句:"可皇上您毕竟是一国之君,代表着本国男子的最高尊荣……"
说到这里,他便不敢再说下去了。因为言下之意,已经表达的很露骨了。
南宫羡也终于抬起头来,目光平静的看着他,淡淡的反问了一句:"你是想说,朕丢了天下男子的颜面,是吗?"
"奴才不敢!"小中秋借着辩解的机会,道出心中真正的不满:"陛下是天子,无论怎么做,都是天意。只是奴才觉得,皇后娘娘身为陛下的贤内助,至少应该多顾及您的颜面……"
话还没完全说完,他便发现陛下双眼里的温度完全冷了下去。
这是他从未在南宫羡脸上看到过的冷戾。即使对方一个字也没说,也让他不禁背后发凉,心中发怵。
"奴才罪该万死,求陛下息怒!"强烈的求生欲,让他立刻跪倒在地,语气恳切的领罪。
南宫羡双眼微微眯起,眸子里的冰冷寒光仿佛一片刀锋划过小中秋的脸。说出的话,也无半点温度:"有句话希望你能牢牢的记住。朕让你管理内廷,不是让你管朕的家事。对于皇后的非议,不准再有第二次。否则朕会对你不客气。听清楚了吗?"
"奴才听清楚了。"小中秋将脸埋在双膝间,声音很低,却也很清晰的回应道。
"下去吧。"南宫羡不想再多说什么,继续低头批阅起堆成了小山的奏折来。
映雪走进御书房时,正好与苦着脸,红着眼的小中秋来了个狭路相逢。
她心里觉得很奇怪,走进去,便看见丈夫正在埋头工作,心中更是疑惑。
"夫君,小中秋怎么了?"
南宫羡一听到她的声音,脸上的冰块瞬间就化开了。搁笔抬头望向她说道:"他没事。"
可刚说完,他便发现她红扑扑的脸上,挂满了汗珠子。
"你干什么去了?怎么弄的一头汗?"他皱起眉,起身走到她面前,语气中带着些许责备。
映雪坐在软塌上,有气无力的说道:"你那两个儿子,在御花园里跟阿烈疯,我抓他们回去午休,结果弄得自己筋疲力尽。"
话刚说完,一块方巾便扑面而来,糊在她脸上。
"唔……"她反抗了几下,却被他一只大手给固定住脑袋。
"别乱动。"他一边给她擦汗,一边命令道。
"妆都花啦。"她不满的抗议。
"花就花了。你这样一出去,被风扑了脸,肯定要生病。到时候谁管你?"
她心一热,嬉皮笑脸的回了句:"你管我呀。"
他也轻笑一声,没好气的说道:"我是可以管你。可到时候头疼脑热,哼哼唧唧的,可没人能替你受罪。"
她知道丈夫对自己向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便没脸没皮的贴上去在他嘴上"吧唧"一声,亲了一口。
南宫羡也毫不客气的在她耳朵上咬了一下。
两人很克制的小声笑闹了一阵子。毕竟这里不是襄王府的书房,外面还杵着一大堆侍卫和内监。
映雪从软榻上起身,看到桌案上堆积成山的奏折,皱眉问道:"还有这么多没批完呢?"
南宫羡淡淡的说道:"是啊。这是各地巡使上报的奏折,说的是各地和各级官员对新法新政的推行近况。我想尽快批完。"
"那我不打扰你,先出去了。"她很自觉的想要退出御书房。
但南宫羡却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将她留在当下:"不用,你陪着我,我反倒更能专心一些。免得总在猜你又在做什么。"
"好。"她乖顺的笑着说。
尽管如此,她还是担心自己会打扰到丈夫的思绪。为了不发出任何动静,她干脆窝在软榻上睡着了。
南宫羡听到她的呼吸声越来越平稳,抬头发现她蜷缩成虾米的睡相。笑着摇了摇头,起身走过去,用棉被将她裹起来。
随后,才走回桌案,继续完成他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