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暂时熄灭。
被扒了个精光的潘朗星,头上顶着羊毛毡,盘坐在床榻上,吃馃子,喝奶茶。
他本就一天没吃东西了,方才又被夺去初夜。饿的头晕眼花,一口气吃了六根馃子,还觉得没怎么吃饱。
若雅早已穿戴整齐,见他吃得虎头虎脑,嘴角忍不住牵起浓浓的笑意。随手又给他斟满了一杯奶茶,免得他噎死自己。
她忽然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不仅让"小狼狗"爬上了自己的床,还让他在床上吃东西!自己还挺爱看,一边看,还一边偷着傻乐!尤其是瞥见他精壮的身子上,被自己造下的一朵朵红印,更是有一种想要再次将他扑倒的冲动。
"吃饱了吗?"在他打了个饱嗝之后,她笑着问。
"还行吧。现在是白天,说什么都出不去的。等到了晚上,我再想办法把你偷出去。"他一边收拾自己吃剩下的东西,一边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女流氓"。
若雅脸上的笑容逐渐淡去,到最后,一脸漠然的看着他穿上衣裳鞋袜。"朗星,到了晚上,我会想办法送你出去。"
潘朗星不急不慢的穿戴整齐,坐在床边望着她问道:"送我出去?所以你是真的想把'始乱终弃'这事儿做实是吗?"
她半晌不说话,似乎是在默认。
他微微一笑,接着说道:"我潘朗星不是随便的人。你招惹了我,还想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跑去当别人的新娘子,可能吗?信不信我出去就宰了那个男的?"
"我的未婚夫……是聂萧。"
安静的篷房里,这句话清晰到让人无处可躲。
朗星像是被人点了穴一般,呆坐在床榻边,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足以用震惊二字来形容。
"你说什么?"许久之后,他才不死心的追问了一遍。
"我说我要嫁的人,是聂萧。"她很干脆的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潘朗星从床榻边轰然而起,两步走到她面前,俯视她的双眼,表情愕然,压着嗓子质问道。"为什么是他?你不是不知道,他怎么对我嫂嫂,怎么对我哥!你还要嫁给他?"
若雅平静而又无奈的说道:"我父王所有的妃子,都殉葬了。我只有拿自己,跟我哥哥换我娘的命。他要我嫁给谁我都是要嫁的。所以朗星,我不会跟你走的。"
"那你当我是什么?练手的工具吗?"朗星朝她逼近了一步,浑身的怒气像火舌一般舔食着她的意志。
她发现他似乎浑身都在颤抖,坚硬的心立刻就融化了。刚伸出手想去安抚他,却被他一摆手挡了下去:"别再碰我。"
他冷冷的说了四个字,转身便要走出去。
若雅从后门扯住他的衣袖,小声警醒道:"现在外面都是巡逻骑兵,你不能出去。"
他甩开她的手,丢下一句:"你管得着吗?"便打开门,头也不回的离开。
若雅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很是不放心。忽然发现有一群骑兵似乎注意到了他,准备朝他走过去,她朝那骑兵头子大喊了一声:"巴图!过来!"
那几个骑兵全都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赶紧折回公主的方向,走了过去。
"公主有何吩咐?"无辜的巴图看着脸色有些不佳的公主,紧张兮兮的问。
"我想看看新到的马,带我去。"若雅铁着脸,命令道。
"遵命!"巴图在心里舒了一口气。
这一整天,若雅都心不在焉,像丢了魂似的。
时不时向士兵们打听,今日有没有发生特别的事情。
好在一切风平浪静,她猜测,朗星大概已经平安的离开。
她既感到安心,又有些心酸。
至此,她发现朗星的面目,更加无法从眼前抹去。
看着五大三粗的壮汉从面前经过,她想起朗星飘逸俊美的身姿。
看着满脸大胡子,往嘴里猛塞羊肉的阿尔巴,她想起朗星可爱的吃相。
看着一脸冷酷的苏德哥哥,她想起朗星的温暖。
看着即将和自己成为夫妻的聂萧,她想起自己与朗星的缠绵。
朗星似乎变的无处不在。笑的怒的,无赖的深情的,吃东西时的样子,被她吃下去时的样子……每一幕都让她难以招架。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句话对女英雄也是同样管用的。
下午回到篷房里,女奴给她送来一叠月事巾,她一头雾水的丢在一边。但当她发现,自己的床褥给换成了新的,这才猛然醒悟。
立刻像丢了几千万两银子似的冲出篷房,找到那个女奴。
"我床上那羊毛毡呢?"她急切的问。
"回公主,拿去清理了。"女奴回道。
"谁让你们多事?"若雅吼了一句,便像插了飞毛腿一般跑去河边。
好在洗衣裳的那群女奴,还没来得及处理那条硕大的羊毛毡。
若雅奔到河边,一眼就从一个大木盆里认出了它。冲过去一把抢了出来,左看右看,还蒙在脸上闻了闻,直到嗅出那独特的薄荷味道,这才心满意足的抱在怀里,离开了河岸。
从今往后,她生命中的美好,就只剩下这么一点点东西。又怎舍得让人洗去?
若雅再次回到自己的篷房时,竟发现苏德正坐在里面等着她。
她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虚,但也只有那么一瞬间,便抱着羊毛毡走进去。
"咱们兄妹俩也算是一起长大的。有时候,你还真让我刮目相看。"在若雅将羊毛毡放回床铺上时,苏德在她身后忽然没头没尾的冒出一句。
她转过身,狐疑的问道:"可汗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苏德站起身,走到床榻旁,伸手勾住那条羊毛毡拎在她眼前晃了晃,随即又扔了回去。这个举动,果然让若雅面无血色。
他满意一笑,接着说道:"我不问你今日从这儿出去的男人是谁。你毕竟是公主,聂萧那个所谓的驸马根本压不住你,我是知道的。等到今后,我们入主中原,你想要什么样的美男子,我都可以抓来给你。但在如今这个节骨眼上,你最好收敛一些。下一次再有这种事,我便不会这么好心,放他活着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