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忽然从地上弹起来,将若雅手中的剑一脚踢飞,接着一拳砸向映雪的后脑勺。
映雪只感到背后一阵凉风袭来,转头一看,就见冰雁一脚踹在那女人的肚子上,将她踹倒在地。
她疼的龇牙咧嘴,还要奋起反击,却被冰雁和若雅一左一右按在地上。
"你想杀我?"映雪俯视着她,冷声问道。实在不知道,哪里得罪过这个女人,竟让人对自己起了杀心。唯一可以猜到的理由,便又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南宫羡的私生饭。
"对!我要杀了你!我要让南宫羡也尝尝失去爱人的滋味!"那女人忽然歇斯底里的喊了起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映雪皱眉,疑惑地问道。
"我夫君是金德喜,我在这里躲藏了多日,就是为了能替我夫君报仇雪恨!我要么就杀了南宫羡,要么就杀了你!我绝不会让你们好过!"
"闭嘴吧你。死到临头了还那么大口气!"若雅冷笑着说,心里想,这女人也太不懂得审时度势了吧。
映雪原本平静的心,在听到她说要杀了南宫羡这句话时,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如果换了从前,她只会当这个女人是个笑话。
但如今,丈夫的状况,让她不能对任何威胁掉以轻心。
她走到那女人面前,蹲下身子,抓住对方的头发,让她看着自己。
"你我的丈夫都是军人,你要怪,就该怪你们女真的皇帝!是他命令你丈夫侵略中原,占我城池,驱我百姓!我家夫君守护自家国土,何错之有?你不敢去找那个罪魁祸首,却要来杀我夫君?真当我们中原人好欺负是吗?"说到这儿,她将那女人的脸扯近自己,咬牙切齿的补充道:"今晚,我就送你去地府和你丈夫双宿双栖。"
说完,她丢下对方的头发,从地上捡起长剑,指着对方的心口。"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此时在座的所有人,都认为她只是做做样子吓唬吓唬这女人。在这些人的心目中,襄王妃向来是修罗的嘴,菩萨心肠。平日里连杀鸡都不忍心看,怎么能忍心亲手杀死一个人?
就算若雅和冰雁,也坚信映雪充其量只会自卫杀人。
他们不了解,在经历丈夫一次次死里逃生之后;在深切体会到他危机四伏的处境后;在他失去了双目,却还是不懂得保护和珍惜他自己后,映雪的内心,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为了守护他,她什么事都可以做。
如果任何事,都需要有仪式感的话,那么映雪将会用这个女人的血,祭奠自己逝去的软弱和慈悲。
"说话。"她将剑锋靠近那女人的身体。
"告诉南宫羡。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他!"那女人带着刚烈高傲的表情说出这一句。
映雪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接着又睁开眼,提起剑,便朝着那女人的心口位置直直的刺了过去。
说一点感觉也没有,那是骗人的。她能清楚的体会到自己此刻全身的颤抖和对死亡本能的恐惧。
但比起这个女人的死,她更怕丈夫的死亡。所以她手中的剑丝毫没有因为紧张和恐惧而偏离了方向。
桃杏桃菲终于吓得闭上了眼睛,冰雁和若雅此时目瞪口呆……
就在剑锋即将刺进那女人身体的一瞬间,一只有力的手从背后忽然闪出,及时将行凶的手牢牢握住。
映雪一转头,看到的,竟然是常梓逸的脸。
她用力抽出自己的手,却发现手里的剑,已经被他缴了去。
"映雪,你在做什么?"傅云也不知何时出现在人群后面,此刻正带着一脸的难以置信,朝她走来。
"她是个刺客,要刺杀我夫君,我处置她,有什么不对吗?"映雪义正严辞的反问。
"你可以将她交给别人处置。你怎么能……亲手……做这种事呢?"傅云激动的说。
"有什么区别吗?比起伪善,我宁愿快意恩仇!"映雪用更加激动的语气,来掩饰自己此刻的心虚。
"把她交给军方,她会被当作刺客处置掉。死法会比你一剑刺下去,叫她痛苦一百倍。你这么做,是在帮她解脱,同时,也是在将你自己推向万劫不复。"常梓逸看着映雪,语气淡然的说道。
映雪也看着常梓逸,激动的情绪逐渐平复,所有的血液从头顶慢慢流回全身,解救了即将被淹死的理智。
"冰雁,若雅。麻烦你们,把她押送到杨爽那里。再把今日的事情,转告给他。"她对着冰雁和若雅说道。
她俩点点头,二话没说,便将那女刺客从地上揪了起来,押着双臂,朝院子外面走去。
众人不敢再继续吃瓜,四散而去。只剩下映雪,傅云和常梓逸,在月光下,站成了三角形。
"映雪,娘知道你因为王爷的眼睛,心里承受了太大的压力。你如果觉得快承受不住,你可以对娘说,娘跟你一起承担。但是像方才那样的情况,你真的应该三思而后行,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傅云苦口婆心的说道。
"我没有觉得承受不住,我只是想要尽力确保他的安全,仅此而已。"映雪说道:"此次幽州城大胜,回京后,他的处境只会更加危险重重,我不能再软弱下去了。"
傅云无言以对,王爷的处境,她多多少少,也是预感到的。女儿的敏感,或许是情有可原。
常梓逸凝神望着映雪,带着坦然的表情,不疾不徐的说道:"即便如此,我还是建议,你凡事莫走极端。你的出发点或许是好的,可你仔细想想,你的过分紧张,带给他的,到底是安全,还是煎熬?他为了不得不去做的事情,已经被你冷落了这么久,你有考虑过他此刻的感受吗?如果你今日,打着保护他的名义,亲手杀了一个人,你觉得,他心里会有多内疚?这真是你想要的结果吗?你丈夫拥有千军万马,他不需要你用刀去保护他,他需要的,是你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