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她看到画像后,愣了几秒便开始喊道:“我见过这个人!我见过他!”
“在哪里见过?”映雪问。
“我家里人出殡那天他也在场!他还跟我说过话的!”冰雁的叫声,将蒙合人都引到了马车旁边。所有人都意识到,事情,到这里真的有了眉目。
“他跟你说什么了?”潘朗星问。
冰雁似乎一时间想不起来,急得拍打自己的头。
“慢慢想,不急!”映雪抓住她的手,不让她伤害自己。
她急的眼睛通红,大口喘着粗气,好半晌,才说出一句:“他说他是我爹以前行走江湖时的朋友!对,他是这么说的,来福都听到的!”
“当时他就一个人吗?”映雪问。
“还有好几个人……”冰雁眼中满满凝聚成危险的锋芒。“他们……都是凶手……我竟然……如此有眼无珠!”
话音落地,马车里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哭喊声……
许久,崩溃的人才渐渐平静下来。
映雪走下马车,蒙合人还都站在附近,沉默不语。
“怪我那天闹了肚子,要是早点到……”阿尔巴懊恼的说。
“这怎么能怨你。都是凶手的罪孽。”映雪低沉的说道。随即,又向他们诚恳的道谢:“今天真是辛苦各位了。我没有想到,各位会如此尽心尽力的帮忙。谢谢。”说到这儿,她朝他们鞠了一躬。
苏德似乎也没了先前的精神,表情虽然依旧冷峻,却掩盖不住一丝淡淡的沮丧。虽然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是在为没有找到天兵图而懊恼吗?还是在惋惜自己差一点就避免了一场人间悲剧?抑或是为放跑了凶手而感到愤闷?
“不会的。”他在心中冷冷的自嘲:“我这种人,哪会有这样的人性?”
最后,他只淡然的对映雪说了句:“时候不早了,大家也都累了。先各自回去吧。”
映雪本还以为他会提起让冰雁回答他几个问题的事情。可他竟然只字未提,便转身带着手下们牵着马头也不回的离去。
回到客栈,聂萧便从大堂里迎了出来。“怎么样?有没有问她天兵图的事?”
阿尔巴摇了摇头。
“这么好的机会,为何不问?”聂萧不解的追问。
苏德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伸出手指,戳了戳他心脏的位置,接着从他身边走过。
“什么意思?”聂萧陷入迷茫之中。
回到营房,映雪和潘朗星都去了冰雁的房里。
疑凶的画像摊在桌上,冰雁死死的盯着画像上的脸,一动不动。
“目前算是有了重大突破。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找到这个人。”映雪坐在她身边说道。
“这个不难办。”潘朗星说道:“她爹生前一定与此人有交集。将这画像拓印几张,拿去找她爹在江湖上的朋友,一个个的问。再去顺天镖局,让他们也带着找。跑不掉的。”
“对,顺天镖局的老爷,不是你爹的生死之交吗?他一定会帮忙的!”映雪对冰雁说道。
冰雁将脸转向映雪,双眼被仇恨冲出了满眶的血丝。“小姐,如果找到他,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映雪没说话,只是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发。
第二天潘朗星便带着冰雁火速去了一趟顺天镖局在扬州的分号,将拓印后的画像交给了镖局里的人。
潘景元的大军,已经向湖州城发动了三次试探性攻击。
除了证实了湖州城门的坚硬顽强以外,没有任何收获。
虽然没有损失多少人马,但军队的士气与物资,都在一天天的消耗下去。
面对坚不可破的城墙和城墙上日益嚣张的守军,南宫羡“战神王爷”的效应在军中逐渐消散。因为他本人看上去,好像也确实没什么招了。
潘景元每日都带着一支骑兵部队在湖州城外围转悠,想要找出破城的突破口。
南宫羡却每日待在大帐里,哪儿也不去,什么指示也不下。
军队里的人开始在背地里嘀咕,这位王爷可是在扬州城里给自己下过军令状的。不杀李子安,他自己就要以死谢罪,去追随挂在城楼上的那两颗血淋淋的人头。
如今战局都僵持成这样了,他怎么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呢?
其实此时李子安军队却丝毫不敢懈怠。
南宫羡只要在城下驻扎一天,他就要全身心的紧绷一天。
他知道南宫羡此时是在装模作样,企图忽悠他麻痹大意。
他知道如果自己稍稍放松警惕,对方就会立刻像猛虎扑食一般将他吞了。
所以他的城楼上无时无刻不是一级备战状态。弓弦总是拉到最满,抛石机总是满弹负载。
就连他自己,也干脆将行军床搬到了城楼上,一分钟也不敢离开。
两军就这样僵持了快二十天。守的一方,已经快要紧张成神经质。攻的一方,已经闲成了佛系。
五月初一早晨,江面大雾。
一直到快要中午,江雾才渐渐散去。
湖州城北码头的哨兵换岗后,猛然发现有战船正在向他们靠近。立刻通知附近守军在码头布置弓弩手迎战,并将羽箭全部换成了火箭。
水天一线处,一艘战船忽然变成了两艘,接着是第三艘,第四艘,第五艘……直到目所能及处全都是战船庞大的身影……
最后黑压压的船队,像一张巨大的黑网朝岸边全速袭来……
与此同时,潘景元的大军还在南城门外瞅着城楼卖萌发呆,但隐约听见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喧闹声。
对方城楼上的防御布置还是岿然不动,俨然一副刀枪不入,滴水不漏的架势。李子安的身影,也依旧在城楼上徘徊。
直到下午申时一刻左右,葛小青前来报告,说李子安已经有半个时辰没有在城楼上出现过。
喧闹声似乎越来越近,仔细听起来,依稀可辨杀喊声。
潘景元心中开始生起了巨大的疑团,但看对方城楼上的防御,却好像还是没什么变化。
“他们城里是起内讧了吗?”他喃喃自语,皱眉疑惑的看着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