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四倍的兵力悬殊,让人望而却步。
然而他目前面临的首要问题,却是夏伯武……不开城门。
这闭门羹一直到第二天早上,还未解决。
如此情景,将士们都气的七窍生烟,连潘朗星都忍不住骂了娘。
南宫羡却始终很淡定,甚至很有耐性的与夏伯武沟通。
城墙上的夏伯武此时也很头大。
他的将官以及监军,全都在他面前唠唠叨叨,催他开门放襄王进城。从没听说过哪个傻缺,会在这种时候将援军拒之门外,还命令他们原地扎营。
"不行!换了谁,本帅都能开门,可这南宫羡,真是断断使不得!"面对所有人的质疑和催促,夏伯武不断的重复着这一句。
"元帅,全城全军都在盼着援军到来,如今人好不容易来了,您却将他们拒之门外!您是三军统帅,无人敢质疑您的决定。可好歹,也得给咱们一个理由啊!"监军在一旁气急败坏的问道。
"理由,理由就是他一定会杀了我!"夏伯武指着城下的南宫羡咆哮道。先前接二连三的败仗,已经让他彻底崩溃了。如今只要自己能活着,怎样丢脸都可以。
"我是来营救你的,怎么会杀了你呢?"南宫羡苦口婆心的劝道。
"你连吕国峰都杀了,对我还会手软吗?"
"那怎能一样?我杀吕国峰,是因为他叛变。跟你,是联合抗敌。杀你做什么呢?"南宫羡语气真诚的反问道。
见城上那人明显有些动摇,南宫羡趁热打铁继续游说道:"谁都有可能打败仗,你不用这么紧张。就算你有过失,那也是由皇上定夺。怎么也不可能轮到我来制裁,你说对吗?更何况,你是辅国大将军,在军中地位高过我,我怎么会以下犯上这么傻呢?"
夏伯武陷入动摇,他身边的将士们也在附和着南宫羡的话。
"将军,开门吧。如今北城门下,有二十万敌军兵临城下。倘若给他们攻破了,咱们不还是得从这里出城吗?到时候,襄王可能,就真的不会放过咱们了。"监军几乎快要给这傻缺跪下了。
南宫羡还是一脸童叟无欺的表情对着城楼上的人们。
夏伯武考虑了良久,忽然,对着城下的南宫羡大喊一声:"你真的不会杀我?"
"真的不杀你。"南宫羡诚恳的说道。
"你立字据!"夏伯武喊出了他一生中,最经典,今后被人广为流传的话。许多年后,有人提起夏伯武,还会很亲切的送上一句--"字据哥"。
南宫羡和他的手下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可到最后,南宫羡还是在三军将士和两方监军的围观下,立了一张字据,写明入城后绝不杀夏伯武,若有食言,以命偿命。最后,还按了手印。
字据交给对方监军保管后。扬州城的南城门,终于为南宫羡打开。
他不由的想起上次从这里经过,怀中还抱着熟睡的映雪。心中生起一阵钝痛……
大军浩浩荡荡进入扬州城,就像是为扬州城百姓注入了一针强心剂。他们并不知道襄王何许人也。只期盼朝廷能来个人,管管那个丧心病狂的夏伯武。为了自己活命,拿湖州百姓当作肉盾,这种人戍守扬州,简直是扬州人民日日夜夜的噩梦。
此时已值正午。初春正午的太阳,还算暖和清爽。
夏伯武和他的手下们,站在扬州城绿树成荫的官道上,准备接受南宫羡军队的加盟。
那张字据就放在身旁监军的衣兜里。这让夏伯武觉得很安心。
南宫羡从大门口走来,步态优雅,面容温润。引得官道周围居民纷纷打开窗子偷看。
"这小白脸,其实看上去,还让人挺有食欲的。"色胆包天的夏伯武此时放下了所有戒备,飘飘然起来。
南宫羡越来越近,近到可以听见他铠甲军靴与佩刀发出的那种男性荷尔蒙爆棚的声响。
夏伯武上前一步,正准备接受对方给他行军中的上下礼……
南宫羡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抽出配刀,朝着他的脖子便是一抹……
刀锋过处,血流如注。
无论是夏伯武的人,还是南宫羡的人,此时都完全惊呆了。
监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刚要说些什么,南宫羡便转脸对着他,威胁道:"交出来。"
"襄王,你简直无法无天!"监军指着他喊道。
南宫羡提着刀逼近他:"一!"
"我是监军!你敢对我无礼?"
"二!"
"我……"
"三!"话音刚落,他便准备手起刀落。
那监军吓得早已双手捧着字据,递到他面前,全身抖如筛糠。
南宫羡接过字据,用它擦了擦刀上的血迹。最后,又用来福递给他的火折子,将它燃成灰烬。
扬州北城门内。
南宫羡站在点将台上,脚边,是吕国峰和夏伯武的人头。
台下,站着三军将士,周围无数的窗子里,是无数双扬州百姓的眼睛。
外面,甚至可以隐约听见胡人军队的叫嚣声。
南宫羡听了须臾,又用眼睛扫了一圈台下的将士,半晌,用他战时特有的威严,洪亮的声音说道:"湖州的事情,你们其中大部分人都亲身经历。我在这里,想问问你们,当你们亲眼看见手无寸铁的同胞在自己面前被敌人宰杀的时候,心里做何感想?扪心自问,作为男人,作为军人,不觉得羞耻吗?"
军队里先后有人咬唇强忍,也有人已经泪流满面。
南宫羡看着他们,心里既恨又觉得他们可怜。曾经作为潘景元的军队,他们何时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俗话说的没错,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夏伯武那种人,就算给他襄军,甚至蒙合军队,他都能给你输得只剩下内裤。
南宫羡忍不住看了一眼身后的潘朗星,这位向来放荡不羁的公子哥,此时,亦是涕泪横流。
他轻叹一口气,接着又打起精神,对着所有人说道:"你们大概以为,我到这里来,是为了支援你们,戍守扬州城。那我现在告诉你们,你们错了!我不管外面现在有多少胡人,我也不问潘将军的援军几时到来。我站在这里,只有一个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