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太后寝宫中,香风阵阵,坐满了脂粉裙带。大多是二品以上官员的夫人和各个亲王郡王的老婆们。
招呼大家喝了一盏茶后,太后终于说出了叫众人来的目的。
"今日叫你们来,是帮着看看,这德宁郡主跟潘家二小子的婚事。"太后缓缓的说道。
此言一出,何刘氏抿嘴一笑,潘景元的老婆杜若桐自然也是面露喜色。其他贵妇们都是一脸吃瓜群众的坦然表情,只有梁玲玉,心里一紧,垂头看着地面。
"你们觉得,这门亲事如何?"太后假惺惺的问道,她决定的事情,有人敢说不好吗?当然了,南宫羡那个百年难得一见的二愣子是个特例。
"太后娘娘……"一个柔柔弱弱的声音从角落里响起。
太后定睛一看,原来是南宫喆的老婆梁玲玉。
"南平郡王妃,莫非有话要对哀家说?"太后疑惑的问。
梁玲玉起身说道:"太后娘娘赐婚本是天大的喜事,只是不知,德宁郡主对这门婚事可有自己的打算?"
太后脸上露出一丝转瞬即逝的不快,随即说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那么多自己的打算?要都像某些人那样,自作主张,岂不是跟野人一般无二?"
人群中响起窸窸窣窣的窃笑声。
梁玲玉没料到自己无意中害得襄王夫妇无辜被嘲笑,一时间只得哑然退了回去。
潘夫人杜若桐也清楚,太后讽刺的人是她的侄女儿潘映雪。脸上有些挂不住,朝周围扫了一眼,周围交头接耳头笑着的女人们顿时收敛。
太后又说道:"更何况,潘朗星这孩子,连哀家看着都喜欢,无论相貌人品,哪一样都出类拔萃。而且,那机灵劲儿,跟他爹潘景元,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样的如意郎君,打着灯笼都难找,德宁郡主还能有什么自己的打算?"
"是啊,侯爷跟我,也是喜欢的很呢。"何刘氏也赶紧附和。
梁玲玉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是无益,便始终垂着头,不再多言一个字。
走出宫门,梁玲玉立刻走上马车。
"娘娘,回府吗?"车夫问。
"去襄王府!"梁玲玉急匆匆的说。
看着冷野从襄王府大门走出来时,马车里的梁玲玉嘴角浮起一抹她自己都没能察觉的笑意。
就是这个男人,让她少女时代的梦幻变成了具象的一个人。即使最终她选择割舍,可她始终不悔,始终感激。
冷野见到南平王府的马车,感到十分意外。当梁玲玉掀开马车帘子朝他微微一笑时,他更加有些不知所措。
"王妃娘娘……"他恭敬施礼,很优雅也很疏离。
梁玲玉见周围没人,便干脆直截了当的对他说道:"德宁郡主和潘朗星的赐婚圣旨,最晚明日就要颁布了。"
冷野愣在当下,仿佛所有的精气神都被瞬间抽了去。目光低垂,看着地面。
"你赶紧让王爷给你想想办法!"梁玲玉压着嗓子对他喊道。
"王爷去了扬州,不知道何时才会回来。"冷野说道,语气和神态都有些失魂落魄。
"那你就带她走,走的越远越好!"梁玲玉说道。"我在杭州郊外有座宅子,你们可以去暂避。"
冷野抬头看着她的脸,暗淡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感激和动容。可说出的却是:"我不能这么做。"
"你可以的,她不是我,一定会跟你走的!"玲玉焦急的说道。
"就因为她不是你,所以我不能带她私奔。她有太多的牵挂,或许今时今日,她可以抛弃一切跟我走。可日子长了,对家人的思念,会让她很痛苦。我不能这么自私。"冷野思路清晰的说道。
梁玲玉哑然,沉默了好半晌,才缓过神来。看着这张让人心驰神往的脸,她温柔一笑,说道:"你一定会幸福的。否则,我都不再相信天理了。"
冷野苦涩的笑了起来,最后对她也说了一句:"我会想办法的。无论如何,谢谢你。"
玲玉点点头,放下车帘子。马车开动后,冷野的身影慢慢被抛在身后。
她咬住自己的手,才勉强没让眼泪夺眶而出。
"如果你不幸福,我不会原谅自己。因为我,亲手放掉了我这辈子最爱的人。"她的声音淹没在马蹄声中,只有她自己可以听见。
冷野在门外站了很久,半晌,跑进马房,牵出自己的马,往潘景元府上奔去。
"请问你们二少爷在吗?"冷野下了马,问潘府守卫道。
"二少爷在呢,您稍等。"那守卫十分客气的回道,接着转身走进宅子。
没多久,穿着便装,神情懒散的潘朗星从门里走出来。
在他看见冷野的那一刻,惺忪的眼睛忽然就亮了起来:"哟,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冷野此时失去了往日的从容,眉眼间尽显焦虑:"太后赐婚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潘朗星扬了扬眉毛,抓抓脑袋,一脸懵圈的说道:"不知道啊。"
可见对方脸色都白了,他稍稍收敛起慵懒的态度,将手臂一伸,做出个有请的姿势:"进去说吧。"
将冷野领进温暖的茶室,潘朗星便要吩咐下人看茶。
"不用这么客气了。"冷野谢绝了,他现在哪有心情喝茶吃点心?
潘朗星也不勉强,笑着调侃道:"你消息还真够灵通的呀。"
冷野低头看了看面前的茶案,随即抬起头看向他,颇为严肃的问道:"二少爷有何打算?"
潘朗星笑道:"你别这么严肃行不行?弄得我怪紧张的。"
冷野笑不出来,始终定定的看着他。
"说实话啊,我们家对这事儿并不着急。主要是何家人,天天往太后那儿撺掇。我猜,大概是你跟她太腻歪,让人爹娘急眼了吧。"潘朗星说道。
冷野眼中闪过一丝苦涩。腻歪吗?他俩这些日子相聚的时光简直少的可怜。
"二少爷,我今日来,就是想听你一句话。上回你对我说的,还算数吗?"他郑重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