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南宫羡没说话,潘竹青知道自己找到了突破口,对方实际上,还是在乎自己的名声的。于是他补充道:“以王爷的实力,做什么都可以。但是现在,真的还没到这一步。除非您原本就一心想要谋反。”
南宫羡语气淡淡的问道:“那以丞相之见,本王现如今应该如何自处?”
“若王爷相信我,就跟我回宫,我们一起洗脱罪名。”潘竹青道。
南宫羡冷冷的说道:“本王等的就是丞相的这句话。本王要的不是到最后法外开恩,苟且偷生。本王要的,是事情水落石出,还太子府和襄王府所有人的清白。你明白吗?丞相大人?”
潘竹青觉得浑身上下冒了一身冷汗。他自己似乎没看透对方。但对方却已经将他的套路摸的清清楚楚。
南宫羡又说道:“还有一件事要提醒丞相。倘若本王的人三天之内见不到本王,便会立刻对京城发起进攻。破城之日,必将血流成河,寸草不生。”
“潘某明白了。”潘竹青无奈但又很诚恳的说道。
潘竹青带着南宫羡回到皇宫里时,已经是过了午时三刻。殿上坐着的皇帝和满殿的审讯官,早就等得气愤难当。
除了太子,一脸的生无可恋;还有冷野,依旧平静。
老远便看见皇帝暴雨欲来的脸色。潘竹青在心里狠狠的捏了一把汗。身后是气势逼人的南宫羡。他现在等于游走在两头猛虎之间。要如何才能安然化解这个局面,他还没有十足的把握。
本想一举掀翻南宫羡,却没想到……还是太低估了他。
“臣参见皇上!”在皇帝即将发火的前一秒,潘竹青率先开口堵上了他的嘴。“襄王殿下已经请来了。”
皇帝看了一眼南宫羡,刚要开口训斥,潘竹青便又抢先一步说道:“是臣在路上摔下了马,才误了时辰!请皇上降罪!”
皇帝骂人的话顿时卡在喉咙里出不来了。半晌,才说道:“算了吧。这么大的雪,摔倒也是难免。潘爱卿人没事就好。”
随即,又看向襄王:“听说你最近病了?”看他气色确实很差,皇帝心里稍稍平静了些,至少,他不是装病辍朝。
“谢皇上关心,臣弟已无大碍。”南宫羡淡淡的说。
“嗯,那就好。”皇帝说道。“如今该到的人都到齐了,那是时候开审了。将太子带上来。”
不一会儿,南宫喆被人押解上来,面色惨白,双眼无神。跪在地上,久久不愿抬头。
“太子!今日朕亲自提审你,你可知罪?”皇帝一上来便开启了恐吓模式。
等了半天,太子低着头毫无反应。
身后的侍卫以为他睡着了,好心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醒醒。
南宫喆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个无奈的笑。随后,他用手理了理自己蓬乱的头发,用从未有过的平静的语气问道:“你们要我说什么?说是王叔派冷侍卫教我谋害三皇子的吗?”
皇帝冷冷的看着他,说道:“你的贴身随从,已经全都招了。你还不从实招来?”
南宫喆又笑了起来,看了一眼皇帝,又看了看四周的群臣。脸上的表情很滑稽。随即,他大声说道:“天知道!我王叔几乎每天都要冷侍卫提醒我一次,不要闯祸,不要闯祸!千万不要闯祸!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你们现在居然说王叔教唆我杀人?哈哈哈哈!我怎么觉得,这么好笑?啊?”
说完,他发现皇帝已经眯起了双眼,眸子里闪烁着危险的光亮。
可他根本不在乎,他面对着审讯官们,用手指着一张张腐朽的脸,说道:“呵呵。你们一个个,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我。觉得我干什么都不行。如今,却又这么看的起我?说我谋害三皇子?哈哈……”
“我要这么大本事,何不用在战场上?还要你干嘛?”说到这儿,他用手指着潘景元。
“要你干嘛?”他又用手指了指南宫羡。
审判官们开始交头接耳,对太子的“荒谬”言行表示不屑与愤懑。
“真是会狡辩。”
“一向如此无礼!”
“真是藐视公堂,藐视圣上。”
……
南宫喆对这些指责充耳未闻,继续自顾自的说着:“这些天,最让我受不了的,想想都要发疯的事情是什么,你们知道吗?”
说到这儿,他指着大殿外面被绑着的冷野,用高亢的声音说道:“他!就是他!你们要我诬陷的这个人,你们都知道他是谁吗?他是南疆城冷家军的后人!最后一个后人!”
“我从小就听过他们家的故事。满门忠烈,所有人都死在战场上。他的爹曾说过,为国尽忠,万死不辞。这还都是父皇对我说的!我如此顽劣的人,听完之后都觉得心如油烹,可你们!竟然要我去诬陷他唯一的后人!你们还是不是人?”
说到这里,南宫喆眼睛里布满血丝,像是要将身体里所有的怨愤全都发泄出来。
“我南宫喆,从小到大,没做过一件对的事情!谁也看不起我。我知道,我不配做这个太子。但最起码,我觉得我必须得做一个人。一个对得起天地良心的人。”
大殿里此时,除了他的声音以外,其他人都闭上了嘴巴。有些人很尴尬,有些人很动容,有些人则是一脸不屑。
南宫羡则是默默的看着他,表情很平静。
南宫喆吼出的那番话,让他自己精疲力尽。最后,他又用前所未有的冷静语气说道:“三皇子的死,只要有一点点脑子的人,都知道那是先天不足,是病死的。如果非要有人为他的死承担罪责。那就我来。我一人承担。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无能,我王叔就不用费心思给我机会,就不用派冷侍卫来教导我怎样做好一个将领。就不会给你们诬陷他们的机会!若不是我无能,父皇也不会对我这么失望,都是我的错。”
“请父皇,降罪于儿臣吧。不要再……牵连无辜之人了。”
言尽于此,南宫喆对着高高在上的父亲,深深的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