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压得很低，微风中的砚山浸润在一片淅沥细雨中。
站在山顶的男人，指尖掐着一根燃到一半的香烟，青色的烟雾在他周身环绕，男人本就阴骛的的脸色在烟雾中更加看不真切。
在男人的身后，是一个一身制服，脊背挺得笔直的男人。
“闫先生考虑好了？”
被刻意压低的声音不卑不亢，男人恭敬的脸上甚至还还带着一丝笑意。
闫泽没有说话。
深吸一口烟，红色的烟火在香烟的一端垂扎眼挣扎般红了几秒，在漆黑的夜幕中分外扎眼。
许久，就在李侍长以为，闫泽永远都不会给自己一个明确答复的时候，低沉阴翳的嗓音不疾不徐的说道：“我同意你的提议。”
“那闫先生的条件是？”
“闫家世代效忠着叶氏，这是身为闫家人与生俱来的使命。”
李侍长嘴角勾了勾，似是十分满意闫泽的回答。
“那闫先生想好要怎么跟殿下交代了吗？”
又是长久的沉默，削薄的唇缓缓开口：“她会明白我的？”
闫泽幽深凤目望着灌木掩映的山脚下。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陪她从这里跳下去的，不是吗！”
中年侍长望着山下的眼神幽暗起来。
“当年那件事，先生一直很抱歉。”
闫泽唇边勾起一抹冷笑：“是，在国家与亲人之间，叶先生一直权衡的很有分寸。”
这话不无责怪的意思。
李侍长听后脸色微微一变，又很快恢复之前平淡的神色。
那件事闫家损失惨重，小殿下选择性失忆，那种打击不可谓不沉痛。
叶先生对属下的政策一直是怀柔的，闫泽不过抱怨几句，他身为一个侍长，虽然心有不悦，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还是很清楚的。
“既然闫先生同意了合作，那么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李侍长遥望了一下越压越低的云头，一场大风雨将至，就要告辞。
他还是趁早离开的好，免得沾了一身不必要的血雨腥风。
身后的位置空了，手里的香烟也燃到了尾声。
香烟燃成一大段灰烬，微微向下弯曲，与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贴合。
而这手指的主人，就好像感觉不到灰烬滚烫的温度似的，静静的立着。
“闫爷，大雨要来了，我们先回去吧。”
身后助理的声音响起。
闫泽迎着风，重新点燃一根香烟，许久之后，缓缓转身。
深邃的五官，冷峻眉眼中冷漠如冰。
长风鼓动衣摆，在永夜的黑暗中，像是一场祭奠，冽冽生响。
……
翌日清晨，安筱暖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想要看一眼时间。
手机屏幕直接被QQ消息弹出来的对话框刷屏了。
猫眼微眯了眯，她觑了一眼上面的提醒。
是“女神后援第一群”。
她记得上次想要退群来着，好像有什么事被耽搁了，后来就忘了。
没想到这个僵尸群又炸开了。
她刚要放下手机，一眼瞄到一个熟悉的名字，鬼使神差的就点了进去。
尬聊直男癌撤回了一条消息
尬聊直男癌撤回了一条消息
尬聊直男癌撤回了一条消息
安筱暖忍不住手贱。
家有萌宝@尬聊直男癌【你撤回了什么？】
尬聊直男癌@家有萌宝【你要看？】
安筱暖：不知道世界最糟心的聊天之一，就是没有看到撤回的消息吗！
当然，最让人高兴的聊天就是，对方撤回的消息，恰好被你看到了！
你越是不想让人看到的，反而越容易激起别人的兴趣。
安筱暖正要犹豫要不要实话实说的时候。
闫泽的头像又亮了。
尬聊直男癌【昨晚在砚山上被偷拍了，本来是要传电脑的，结果点错了，传到群里了。】
女神和别人生孩子@尬聊直男癌【嘤嘤嘤~男神，求爆照，人家都没看到呢，你就闪电撤回了！】
我的青春谁荡漾@尬聊直男癌【男神求爆照+1】
微商不刷朋友圈@尬聊直男癌【男神求爆照+10086】
我要换爱豆@尬聊直男癌【男神求爆照+身份证】
家有萌宝【……】
她是不是打开的方式不对？
她是不是应该私戳闫泽的？
正要戳开闫泽的头像，刷屏求爆照的对话一下子戛然而止，闫泽毫不犹豫的甩出几张照片。
虽然只是一个侧脸，但是夜幕低垂，黑云压城中，那个迎风而立的男人一身黑色风衣被风吹得冽冽鼓动，指尖一根燃到一半的香烟在黑暗中忽明忽灭的影像，简直侧脸杀啊有木有。
果然，群里沉寂了半分钟之后，再一次炸开了。
微商不刷朋友圈【图片已保存。】
我要换爱豆【图片已保存+1】
……
女神和别人生孩子【啊啊啊~男神，侧脸杀！！！背影杀！！！啊有木有，根本帅呆了！我要给你生猴子！】
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男神！男神！求坐标。我要去重温男神站过的山巅，吹男神吹过的冷风，淋男神淋过的雨！】
我的清纯谁荡漾@全体成员【与男神砚山行，约吗？】
安筱暖定定看着闫泽那两张迷到无数少女的背影和侧颜照，默默蹙起了眉头。
手一贱，打下一行字：
【我要不要去砚山收个门票先？】
半分钟后。
【您已被管理员女神和别人生孩子移出群】
安筱暖：“！！！”
这真的是她的粉丝群吗？
不是出来搞笑的吧！
安筱暖恹恹的关掉手机，本来就是心情不好，过来散散心的，结果还被移出群了，真是没有最糟，只有更糟。
QQ消息提示音响了两声。
她换了个趴在床上的姿势，打开QQ。
是闫泽发过来的消息。
“你被移出群了？”
安筱暖：“嗯！他们大概是嫉妒我的美貌。”
闫泽：“你等我一下。”
安筱暖：“啊？”
狐疑的看了一眼身后紧闭的房门，不是吧，魂穿？等他干嘛，知心大哥哥倾情安慰？
几秒种后。
叮叮——
叮叮——
叮叮——
手机消息被轰炸了一般，狂响。
安筱暖打开聊天软件的手都有点抖。
女神和别人生孩子【女神！女神！你在吗！在吗！在吗！求加群！】
我要换爱豆【女神求求你了，加群吧，我们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
微商不刷朋友圈【女神，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你回来吧，我给你跪下了！】
安筱暖一脸懵逼：我靠！这什么情况？
她是外星人留在地球卧底的身份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