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站在秦鹤轩身旁的几位长老级人物,在看到安筱暖手里的东西的时候,无一不是大惊失色。
如果他们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袖党继承人的信物啊。可是那个信物怎么会在安筱暖的手里?
袖党的教父秦国安只有两个儿子,每个儿子一个家族信物,代表了至高无上的身份的同时,更是权势的象征。
信物一出,想要调动袖党半数以上的势力不在话下。
最为重要的是,不管谁手里拿着信物,见信物如见本尊,主动交出信物,更是意味着那个人将主动放弃争夺教父之位。
对身后毛毛躁躁不知深浅,对秦鹤轩的决定有些不服气的无知小辈狠狠一瞪眼,几个长老几乎异口同声的低吼道:“知道什么,还不闭嘴!”
周围鸦雀无声。
顾慕白已经发号施令的手还顿在半空中,刚刚赶过来的南宫湛忍不住问了一句:“六爷!”
要知道,在来之前,他接到的命令是将这里夷为平地,而顾慕白对另一拨人马下达的命令则是直捣秦国安在京都的老巢,同时,欧洲那边,秦国安恐怕是再也别想回去了。
箭已经在弦上,此时更改计划的话,无异于斩草不除根。
难道,顾慕白是心软了?
顾慕白微微摇头,用眼神示意南宫湛,按安筱暖的意思做。
太太发话,就是最高效力,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威。
南宫湛嘴角抽了抽,在所有袖党不死心分子锋利如刀的目光注视下,非常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出去。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看来秦明旭非常愚蠢的主动放弃争夺袖党教父位置的傻叉行为之后,是他们免遭一场腥风血雨,为他们保住了一条小命,甚至救了整个袖党。
日后,当他们真正意识到,什么是刚愎自用,什么是高瞻远瞩之后,无一不对秦家小公子感恩戴德,肝脑涂地。
安筱暖刚走出去几步,就觉得脚底下轻飘飘的,好像踩在了棉花上一样。腰上忽然一硬,接着天旋地转,整个人被人抱了起来。
粗鲁的动作,夹杂着男人隐忍的怒火,真正接触到皮肤上的时候,却又无比的温柔,恨不得整个天地都在掌间融化了,奉给她似的。
安筱暖只迟疑了一秒,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手就本能的抓在顾慕白心口的衣服上。
顾慕白沉郁的脸色稍霁,但身上那种冷凝的气场,仍旧让他身后跟上来的人,忍不住望而却步。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应该是苏竞打过来询问安危的,却被他直接丢给身后的南宫湛。
南宫湛哭丧着一张脸,泪眼汪汪的接通了手机,跟苏竞解释:“苏竞,你听说过烽火戏诸侯吗,你听说过博美人一笑吗……”
安筱暖被极致温柔呵护了一路。
直到车子停到熙园别墅门前,顾慕白一如往昔周到的为她打开车门,要抱她下车的时候,她却忽然挡住了男人触碰过来的手。
“送我回安家。”憔悴的脸色透着无尽的疲惫,声音里透着一丝沙哑。
“……”
顾慕白面色沉铸,目光微沉。
触痛顾慕白的是她一直隐忍的,压在肚子上的手。
安筱暖又重复了一遍:“我要回安家,你不方便,就让朱通送我回去。”
说着,手往回一带,已经关上了车门。
顾慕白几次深呼吸,才让胸腔里翻涌难平的情绪调整在可控的范围内。
眼眸微眯,他重新打开了车门,冰塑的脸上,冷硬的线条深刻的斧凿一般,沉缓的声音裹挟着坚冰,一字一顿:“我送你上去!”
“我想冷静一会也不行吗!”
她的声音里已经染上了哭腔,面对强势的男人,突然觉得自己异常的弱小。
他说订婚,自己就搬到别墅里来住,他说实习,自己就中断了学业去了他的公司,他说结婚,她就要接受当家主母的身份……
她看似乖戾跋扈,其实都在他画下的范围里。
顾慕白温柔,但他温柔的有着极其严苛的限度,你在这个范围内,就是天塌下来,都无所谓,他可以给你堵上;但是出了这个范围,就绝对不可以,哪怕只是在边缘试探,他也绝对会让你看到触碰底线的可怕后果。
这一点本分,安筱暖一直做得很好。
可是现在她迷茫了,迟疑了,困惑了,她不知道,这段关系该怎样继续下去了。
他们的爱深沉,深沉到可以共赴生死。可是冷静下来,又是不可以深究的。因为这和她感情的纯粹的理念背道而驰。
她对任何事都可以含糊过去,唯独对感情,有着近乎洁癖的执着,容不得半点沙子。
现在的安筱暖没有想太多,也无暇想太多,在她梳理好这份感情之前,她不知道该如何承担顾慕白这么强势的爱。
或者,她只是想静一静,她觉得这个时候面对面的相处,对他们两个都不好。
顾慕白从不是回避问题的人,但是对安筱暖,他除了一再的放低底线,还是放低底线。
在顾慕白面前,从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
可是对安筱暖,“反抗”、“挑战”才是常态。
许久,就在安筱暖以为,顾慕白永远都不会开口的时候,却听到他近乎妥协的叹气声:“我送你上楼,我出去住。这是你的家,我才应该是被赶走的那个人。”
回安家能干什么,这种时候回去,只会让人误会她在自己这受了委屈,稍微开一下脑洞,“顾太太”可能就要被传成“前妻”了。
顾慕白把自己的情绪掩藏的很好,平静无波的外表下,除了脸色又阴郁了一分之外,看不出半点异样。
安筱暖想了想,木讷的下了车,忍着身体的不适上楼去。
顾慕白想要再次抱上去,伸了伸手,最后还是收了回来,一路上跟着上了楼,最后停步在卧室门口。
砰的一声关上的房门,让他距离只有一公分的身体,微微震了一下。
手压在冷硬的门板上,薄唇张了张,叮嘱的话最终还是被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