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言卿,你个没良心的,你讨厌、你混.蛋”。
“是是是,我讨厌、我没良心……”。
“成亲这么多年了,你竟然还有私房钱,你不爱我了……”。
“我爱你啊!从前都是我不对,我的小祖宗,你平安无事,我怎样都好……”
声音一阵一阵从屋子里传出来,而被骂的人,正一边抱着院子里那颗老树一边喃喃回着里面的话,看那架势像要把它连根拔起。
祁清如等人都站在院子里,一脸焦急。
而屋子里的声音已经从方才中气十足的叫唤变成了虚弱的哭腔了。
“祁言卿,我疼……”。
祁言卿立刻就要冲进屋子里,众人见状忙架着他,不让他进去。
祁言卿已经急得青筋暴起了,他还是太高估自己了,纵然那些药理背得滚瓜烂熟,甚至已经学会了诊脉开方。
但一听到夙璃浅这样痛苦的声音,他便什么都记不得了。
满脑子都是她那娇弱的一句,“祁言卿,我疼……”。
“她疼,她需要我!”祁言卿猩红的眸子瞪着正拉住他的清止清池二人。
即便他什么都不做,只陪在她身边,她一定也不会这样疼了。
“可是宗老,您要进去,属下们怕您把屋子拆了……”。
光是在外面他就已经这样了,若是进去瞧见里面的情形,万一他失手把产婆掐死了可怎么办?
“祁……言卿,我好疼……”。
里面的声音再次断断续续传来,祁言卿最后一丝理智就都不复存在了。
他推开两人,直接闯了进去,一进去,鼻尖就充斥着血腥味儿,侍女进进出出,手上沾着血,盆子里是血水,还有一碎布也满是血。
他从来不知,一个人生下另一条生命需要流这么多血,心疼得像要碎掉。
产婆回身撞见他,低声说了句什么,祁言卿没听清,大约是责怪他闯进来。
但他顾不得什么了,他的目光定定望着那个满脸泪痕,疼得小脸都惨白惨白,却仍旧在坚持着的女子。
那是她的妻,她在以生命为赌注为他生儿育女,做这世上最伟大的事。
他上前,紧紧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抚,“我在,我会陪着你”。
“祁、祁言卿……”。
他笑了笑,把手伸到她嘴边,“若是疼,就咬我”。
夙璃浅摇摇头,“不用,我舍不得”。
但话音刚落,疼意传来,她便一口咬住了祁言卿的手,祁言卿忍着疼,微微俯身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夫人加把劲儿,看到头了……”。
“夫人深呼吸”。
“快出来了”。
不知产婆说了多少句,夙璃浅的眼前都几乎模糊起来,一阵一阵的疼。
到了最后,她听见一声婴孩啼哭,她听见产婆笑着说恭喜,生了个小千金。
她听见祁言卿轻轻拥着她,说:“辛苦了,娘子,以后,我在也不让你受这样的苦了”。
再后来,夙璃浅就昏睡了过去,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醒来时,一睁开眼,就对上一双圆溜溜的眸子,她呆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个小家伙就是折磨了几个时辰的小不点儿。
“夕儿……”。
夙璃浅扬了扬唇,看着稚嫩的小脸,眸子里尽是满足,小夕儿生得很漂亮。
一出生,就白白嫩嫩,丝毫不像其他孩子那般生下来是又红又皱的。
一双眼睛也是灵动十足,懵懂又好奇的四处观望着,瞧得阿南都羡慕了许久。
“祁言卿呢?”。
她望了一圈,昏睡前还紧张兮兮的祁言卿却不见了,侍女笑了笑,道:“宗老洗漱去了”。
“洗漱?”。
侍女看了夙璃浅一眼,眸子里满是羡慕,“夫人,您是不知宗老有多紧张您,大家都被小姐吸引得移不开视线,是宗老一人默默替您清洗了身子,都不曾让旁人帮忙呢!”。
侍女刚说完,祁言卿就进来了,他抚着她的脑袋,温柔问道:“还疼吗?”。
夙璃浅轻轻摇头,又想到什么,忙问道:“你的手怎么样了?我不想咬你的,但是太疼了,没忍住……”。
“没事儿,我想陪你一起疼”祁言卿定定望着她,好似看什么绝世珍宝般。
看得夙璃浅都脸颊发烫了,阿南她们不知什么时候悄然退了出去,夙璃浅抱着他那被咬了一排牙印的手,有些心疼。
“对了”夙璃浅眸子移向襁褓,“你看过夕儿了吗?”。
祁言卿摇头,方才他一直担心着夙璃浅,没来得及看她,这会儿夙璃浅提起,他才想起。
襁褓里被爹爹忘了大半天夕儿也一点儿都不生气,祁言卿抱起她,她就转着眸子好奇的瞧着他。
“她很像你”。
祁夕儿从小就知道自己有个比自己大七岁的哥哥,但不知去了哪里。
爹娘一直很少提起他,府里的换过一批,大多都不知道从前的事儿了。
唯一知道内情的阿南姑姑和清池清止叔叔们提起此事也是闭口不言。
不过,这些都拦不住祁夕儿好奇心。
她走街串巷,打听完南慕没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就收拾包袱,留书一封,而后前往落锦城。
那是她姑姑的地盘儿,姑姑向来最疼她,一定会告诉她事情的真相的。
而祁府里,夙璃浅皱着眉拿着祁夕儿的书信一脸着急,“这个小丫头真是越来越放肆了,清止……”。
刚开嗓子一喊,就被祁言卿从背后抱了起来,她顿时娇嗔的瞪了他一眼,“你放我下来,夕儿离家出走了”。
“没事儿”祁言卿抽走她手里的书信,将她放在榻上,俯身而上,“有影士跟着她,我也同姐姐打过招呼了,她不会有事儿”。
“可是她还小,又没出过远门,我怕万一……”。
“乖,她不会有事儿的,你信我”祁言卿伸手捂住她的唇,扬手一挥,帐幔倾泻下来。
遮住了两道渐渐交缠的身影。
门外清止刚要敲门,就听见里面的声音,他脸色微便,顿时出了院子。
回了屋,阿南便担忧的迎上来,“方才夫人唤你,出什么事儿了?”。
“没事儿”望着阿南一张一合的唇,清止脑子里忽然响起方才听到的声音,顿时觉得口干舌燥。
眸子一深,忽然将阿南横抱着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