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小姑娘还蹲着不肯离开,一听到开门的声音,立刻欣喜抬头。
却对上夙璃浅的目光。
她神色微怔,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眼前的人忽然回头娇嗔的瞪了眼身旁的男人,
“你瞧瞧你,竟欺负人家小姑娘”。
说完,又温柔的扶着她起身,“正好我点了些饭菜,你若不嫌弃就同我一起用吧?”。
“当、当真可以吗?”。
小丫头有些发愣,想到方才男人的冷漠,下意识的就望向祁言卿。
却见原本还神色冰冷的男人在女子回头望着他时立刻变了神色。
那种感觉该如何形容呢?
小姑娘忽然想到冬日里被冻成冰雕的枇杷叶遇上了暖阳,就瞬间化了。
还有饥肠辘辘的肚子,被塞进香气扑鼻的包子的时候,嗯……还有,她走投无路,遇上好心公子施舍银子的时候。
小姑娘有些发怔,原来公子已经有爱不释手的食物了。
等她想过这些之后再回过神来,就发觉自己被推了进来,坐在那女子身旁,她还温柔的问道:“方才你说认得他?他这人爱忘事儿,你莫要与他计较”。
小姑娘忙摇摇头,笑道:“不是的,那个时候我才十岁,也不是这个模样,狼狈极了,公子认不出我也实属正常的”。
小姑娘忍不住望着眼前这个温柔的女子,方才没来得及打量,这会儿算是有机会了。
眼前的女子香酥骨,雪人手,再点朱丹唇,眉梢藏媚意,芳华若绝代。
这样的人儿便是她身为女子这样瞧着,一个不经意就要陷了进去。
似乎是发现她的目光,女子咯咯直笑,还凑过脸来问她,“你们是如何认识的?你再说详细些,指不定他就能想起来了”。
小丫头心底呼吸一滞,诧异极了,她自知自己心底对这个比自己大许多的哥哥是有爱慕心思的。
如今非要找上他,却只是想表达当年救命之恩的感激之情。
可方才,她也发现了,他性子冷漠,可唯独对眼前的女子温柔至极。
想到,这位极好看的姐姐就是他心里的人,她便把心思都埋在了心底,想着,只要告诉了这位公子,她念着他的救命之恩,心里感激他就好。
日后再也不见,她也没有遗憾了。
眼前的女子双眸清明,仿佛读出了自己的心思,不仅没有因此发怒,反而成全自己。
诧异之下,小姑娘心里对夙璃浅倒多了几分感激。
“三年前,璐儿只是西凛城外乞丐街里众多乞丐的一个,我年岁小,又生瘦弱,常常被其他的乞丐抢了吃食”。
“那日我饿极了,不慎跌倒在公子的马车前,是公子让人给了我吃的,又给我留下些碎银”。
小姑娘笑着举起手里的一块碎银,“可惜,公子一离开,我身上的银子就被其他人抢了,这块,是我死死藏下来的”。
“也是因为那顿食物,我捡回来了一条性命,后来没多久,我亲生爹娘就找到了我,原来是我小时候被人贩子拐了去”。
小姑娘抬头,一脸感激的望着祁言卿,“公子的大恩大德,璐儿无以为报,原先想学着画本里以身相许的,不过……”。
她望了眼夙璃浅,重新扬起唇,“今日见了姐姐,璐儿觉得自行惭秽,也大抵猜到了,公子不会喜欢璐儿,所以就只能,把公子当日给的银子还给公子了”。
璐儿取出准备好的银子递给他,“不过公子的恩情璐儿还是会记得的,璐儿家中就在落锦城内南街的孙府,若公子与姐姐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找璐儿”。
把心底惦记的事儿和想说的话都说了,璐儿心底的遗憾才算了了。
高高兴兴的与夙璃浅告辞离开之后,夙璃浅撑着下巴,挑眉望着身旁的人。
“三年前……原来是趁我不在,某人好善乐施沾惹的桃花啊!”。
“瞎说”祁言卿勾住她脖子,趁其不备偷袭了下,又坐了回来,一本正经的夹着菜道:“我的桃花从来只有娘子一朵”。
“是么?”夙璃浅讪讪笑着,默默把凳子往后移了移,早知道就留璐儿吃完饭再走了。
有这只饿狼在,她总觉得随时要被吞掉,她悄悄抬眸,见祁言卿似乎真在安安静静用膳,她才又挪了回来,忙扒几口饭。
刚咽下,祁言卿就扑了过来,两手撑在她颈间,目光温柔的望着她,
“璃浅,我们……”。
他缓缓低头,唇轻轻印在夙璃浅额头,夙璃浅勾着他脖子,缓缓闭上眼眸,唇角溢出几分浅浅笑容。
“我们再要个孩子吧?”。
夙璃浅唇角笑意一僵,眼底的温柔顿时化为冷意,她淡淡推开他。
“璃浅……”祁言卿忙拉住她,“我知道你心里有个心结,若是……”。
“你闭嘴”夙璃浅淡淡打断他,理了理衣裳,就推门出去了。
祁言卿忙追出去,就见夙璃浅骑马离开了,他只能随后追着。
看着她的马出了城,祁言卿知道,现在正是夙璃浅气头上,必然不会听他的解释,他只能跟在她身后,防止她有什么危险。
忽然,他眸子一凝,瞥见夙璃浅的方向,忙扬声喊道:“璃浅、停下,璃浅!那里不能去!”。
但前面的夙璃浅就像根本没有听见他说话般,不但未停,还加快了速度。
祁言卿只能一挥马鞭,赶紧追上。
祁言卿猜的没错,她就是在赌气,夙璃浅心底恨极了,她再也不想见到祁言卿了!
这才多久?他竟然开口跟她说那样的话!他要把小暄儿置于何地?
夙璃浅一想到小暄儿糯糯趴在她膝盖上唤她娘亲的模样,就觉得心疼得厉害。
她也清楚,一旦回了南极山,小暄儿就再也不能回来,因为这是不同的两个世界。
可是,要她重新生一个孩子,他会与小暄儿有几分相似,他再大些,会唤她娘亲,渐渐的,他甚至会取代小暄儿。
这对小暄儿该有多残忍?
此时此刻,哪怕听见祁言卿的声音,夙璃浅也不想理会。
她也不知自己要去哪儿,就随马儿走,一路骑,骑到离祁言卿远远的才好,就不必听他说那些混账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