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翰回来的时候，又喝的酩酊大醉。
季念今天被恶趣味的梳成了大背头，看起来油头粉面的还有点可爱。
伸出小指头在季云翰脸上戳了戳。
季云翰没有反应。
季念又戳了戳。
季云翰拿手扫走：“别烦我。”
“这是借酒浇愁愁更愁，抽刀断水水更流的意思！”
“别以为你妈教了你几句古诗就能乱用！”
“难道我说的不对？你昨天是不是去见孙新月了？现在是不是心里特别的迷茫？为什么明明是相互利用的关系，还要一直见面？为什么明明见到就烦，还忍不住去见？为什么明明是顶着你妹妹的脸，却还让你心心念念？”
季云翰深吸一口气，强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轻轻的把季念推出去。
季念自己又爬上来。
“算了，你就承认了吧，你对孙新月动心了。根本不是因为那张跟我妈酷似的脸，而是因为那个人！”
“小爷我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什么样的女人没玩过，会在乎一个孙新月！比她漂亮的女人多了去了，难道我都要动心吗！”
宿醉过后，季云翰的脸色偏于苍白，怒吼一声却没什么气势，反倒是给人一种深陷情殇的感觉。
他的色厉内荏之后，季念果然平静了下来。
他在季云翰身边躺下，抓着他的手腕：“云翰舅舅。我妈的仇我已经报了，我现在很释然。我自己受到的伤害，有你们在，我早就不在乎了。我能理解你想要保护亲人的想法，可是舅舅，我们首先要为自己活，然后才是为别人活。”
季云翰回手一把搂住季念，把他整个人都揉搓进自己的怀里，深深的深深的用力。
季念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散架子了，但是没有吭声。
头顶略带鼻音的声音传下来：“我后悔死了。那时候忙工作，在国外没有保护好你妈妈。后来回国了，自以为是的以为一切在自己的掌控，结果又让你陷入危险，舅舅没用！”
季念听到头顶哽咽一声，伸出小手，艰难的摸了摸季云翰的头，安慰道：“不是舅舅的错，舅舅做的很好了，念念很喜欢你，妈妈她……应该也很喜欢你！”
季云翰从小就吊儿郎当，十八岁之前是真的不务正业，整天就就是打游戏、泡吧，欠下一屁股的风流长，差点被赶出家门，他的父母都放弃他了，只有两个人对他不离不弃。
一个是季云霆，见一次就打他一次。
另一个就是季望舒，相比较季云霆的暴力，季望舒简直时温柔出天际。
不管他醉死在酒吧里多晚，季望舒都会风雨无阻打的把他送回家。有时候实在搬不动了，就扔到她自己的床上，自己去睡沙发。
有一段时间季云翰玩的太疯，谁季望舒床的时候，比季望舒自己还多。
那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季云翰心口疼的直抽抽。
他越疼，抱着季念的手就越用力。
季念的小脸都憋紫了。
这时海棠过来说，孙新月来了。
季云翰的身体明显一僵。
季念拍拍他的背：“你先整理一下自己，我先下去。”
来到这里，孙新月表现的有些局促。
她做的那些事，都够这里的女主人把她千刀万剐一万次了。
尤其是季云翰并没有出现，而是季念悠悠然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小少爷这是来报仇的吗？”
“我们好歹师生一场，我还不至于那么薄情寡义。”
连孙新月都觉得季念这句话说的好笑，嗤笑一声：“就我们那也算是师生？差点要了你命的人，能做老师吗！”
“老师毕竟是外人，如果仇恨足够强烈，是没什么好留恋的额。不过亲人的话就不一样了。”
季念的眼睛深深的看着孙新月，将她所有的反应收进眼底。
孙新月脸白了一下，双手紧握成拳，眼神却是有一刻的松动。
季念敢确定的是，孙新月动情了，她对季云翰真的有感情的。
季念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云翰叔叔到底怎么想的。外面的漂亮女人虽然多，可是这么多年他有记住过一个吗，怎么就到现在还不明白呢！
拖延了一下时间，季云翰终于出来了。
看发型和服装，明显是精心打理过，偏偏还要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吊儿郎当的翘着二郎腿，跟旧上海的小开似的。
“孙小姐还真是越挫越勇啊。”
“我来是跟你确认一件事情。”孙新月将这里重新扫视一圈，笑容惨淡：“云翰少爷对我的提议不屑一顾，到底是没看上那丁点的利益，还是你本来就是跟季云霆一伙的？”
“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说这话的时候，季云翰的眼神竟然有些闪烁。
季念看的都替他着急。
“翰叔叔……”
“念念，回房间。”
季念还待再说什么，被季云翰一个眼神制止，只好乖乖回房间。
孙新月脸上的苦笑越来越大，最后竟然哈哈大笑起来，只是眼角的泪水也忍不住滑落下来。
“我这一生还真是可笑，愚蠢，自以为是。季云翰，遇上你，算我倒霉！”
要不是她无意中看到季云翰从这里走出去，她根本就不会往季云翰跟季云霆原本就是一伙的这个方向上想。但，一旦往这个方向上想了，很多原本想不通的事情也便都想通了。
然而，事情愈发明朗，孙新月仍然不愿意相信真相，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找季云翰，是为了让自己死心，还是自取其辱。
笑够了，孙新月一抹眼角，最后瞥了季云翰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茶几上的杯子被捏的粉碎，掌心被碎瓷片划破，鲜红的血咕咕流下。
孙新月临走前，眼中的绝望像是一根刺，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
可是挽留的话说什么也说不出口。
离开季宅，孙新月有些茫然。
天大地大，她竟然不知道如何去走。
她原本是想利用李秘书的信任，最后再帮季云翰一回，可闹到最后竟然是个笑话。
大门口，蓝晓晓的车子不知什么时候停在那里的。
冷风中，蓝晓晓一件深蓝色大衣，正看着她的方向。
孙新月的脚步不知不觉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