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露珠还未散去。森林尽头雾气蔓延，仿若仙境之灵气，将树根遮掩得严严实实。树叶随着清风微微摇动着。白若潼搀扶着顾炎卿走在小路上，在他们身后，远远跟着赵成与白楚生二人。
二人是悄悄跟随而来，但在宁静的林子中，他们就算再隐藏脚步，也能被顾炎卿发觉。但他并未阻止。吴铁拐虽是让他们二人前来，但并未说道不许白楚生二人跟踪。
在山的尽头，二人瞧见了一个被野草覆盖着的坟墓，是用土推起来的一个小小山包。山包前有一个无字碑。虽是无字碑，可碑前却插着香火与供奉的瓜果。
顾炎卿从怀中拿出香火递给白若潼，白若潼接过，在碑前插下，用火石打燃。顿时，碑前香烟袅袅。
“咳咳……”白若潼上香扫墓很少，不知该如何说话，眼珠子滚了好几圈，才道，“百宁村的孩子，你们早日转世，下辈子不要再当恶人，你们若是要怪罪殿下，请把我一块儿怪罪。不要让殿下一人承受罪恶。
下辈子，希望你们能转生到我曾经生存的那个世界，那里没有饥饿，你们不需要为了生存而残杀同类。你们会过上幸福的生活，会体验到很好的教育，你们这辈子都不会为吃饭而恼火。
这辈子，你们没有享受过人生就去世，是我们对不起你们，你们且安心，到时候回了都城，我会给你们立一好碑，日日为你们上香，会找一个好的大师为你们超度。所以，还请你们原谅殿下的罪恶。”
白若潼说道此处，跪下了身子，与碑前轻轻磕了一头。
顾炎卿之所以不磕头请罪，是因为他心中有属于自己的正义，若是磕头，是对不起城池的百姓。
但他心中，其实也有脆弱之地，也想要赎罪。既然他不可以，那白若潼代替他做。
顾炎卿听着身旁“沙沙”的响动声，手指一张一合，他知道白若潼在做什么，但却没有阻止她来。听着她口中所道出的那个世界的故事，他甚至有些羡艳。羡艳那个世界所谓的和平，所谓的安居乐业。
“小丫头，走吧。”
顾炎卿道。
“诶？就走了么？我们钱纸不是还没有撒么？”白若潼诧异道。
“走吧。”
顾炎卿摇摇头，抬手握住她的手心。
他来此处，无非是因为心中的那一分愧疚，可来到此处，他却不知晓该做什么。
既然做了，就不能悔恨。
这个世上既然有亡灵，若是这群孩子成了冤魂，若是想要复仇，自是可以找他来。他会为自己所做任何之事，付出任何代价。
“沙沙沙……沙沙沙……”
二人正要启程下山时，周遭倏然传来一声声怪异的“沙沙”声，白若潼心一紧，开口道：“哥哥！赵大人！”
原是以为是他们二人发出的声音，可细细听来却觉有几分不对劲。
糟了！
刚才太过专注扫墓，所以并未注意到，不知何时起，明明跟在他们身后的脚步声消失了！
哥哥他们并未跟上来。
她抬头看向顾炎卿，顾炎卿似乎也发现了此问题，拧起眉，面色沉下几分。
“沙沙沙……”
倏然。一条赤色长蛇从草丛中钻出，吐着信子在地上弯曲朝着他们缓缓爬来。随之，又有一条赤色一路攀岩着树皮与他们逼来，张着口，露出尖利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