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说着,重重的磕下三个响头。夏至的青石地炙热难耐,孩童的头一磕便红,当磕下第三个时,额头已经淤积起了血污。见他又要磕下第四个,白若潼赶紧下了马车,将他搀扶而起。
“殿下,你说说,这事儿咱们管还是不管?”白若潼叹息道。这孩童赶用命来拦马车,证明已经被逼入绝境,只能想着这个法子以命相搏。若是遇着个脾气差的,许他现在早已被人拖下去打断了腿儿。
顾炎卿牵了牵眼:“你是要管了这个闲事?”
“呃……”白若潼尴尬一笑,她险些忘了,顾炎卿是个反派头子,助人为乐可不是他的调调。
“走吧,送你回府。”顾炎卿伸手,想要搀起白若潼,却见她退后两步,躲开他的触碰。眼眸勾起一丝笑意,玩味道,“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听他几句话便是要管闲事,你可想过后果?”
孩童听闻此话,眼眸黯了黯,咬着牙根垂下了脑袋。他已经尽力了,这是他能想到最好的办法。
刚才他壮着胆子以命相博,当马车冲向自己时,早已吓得两腿酸软,如今他怕是已无胆量再去拦住另一辆马车。
“请问殿下,我会有怎样的后果?”白若潼道。
“他口口声声道娘亲病重,证明他家头早已没了瞧病的银两,他娘亲病得也并非一日两日,怕是卧床已久。
若是找个大夫来瞧,并非一日所治,你月钱不过十两银子,要是他娘亲吃的是贵重之药,你如何负担得了?
你府中首饰大多皇家亲赐,库房头的金银首饰记载入册,上一次在花月楼中,你已花去大多银两,私房早已空缺,你如何填补得了?”
顾炎卿言语淡淡,但句句在理。如一盆凉水,逐渐浇熄着白若潼的一腔热血。
“……”
白若潼耸着脑袋,思忖着顾炎卿的一番冷静分析。他的话语虽是有理,可太过理智。
见她不吭声,顾炎卿继续道:“还有他口中所道的那位小叔,那才是真正的无底洞,你又该如何填补才是?”
白若潼抬头,并未如顾炎卿所料想那般惆怅满腹,反而笑得娇俏:“殿下讲了这么多,只是针对了若潼的情况分析罢了。若潼反问殿下一句,这些对若潼所谓的困难,对殿下而言,算得上什么?”
白若潼说着,将孩童往前推了推:“金钱与人命而言不可等算的。殿下难道没有听见孩童口口声声唤着的贵人么?我无非只是一个弱女子罢了,他拦马车拦下的贵人可是殿下您啊。”
顾炎卿一哽,却是没有想到白若潼会讲出这番话。嘴角的弧度更加明快了几分,他垂眼瞧向白若潼:“所以,你是替他与本王说话了?”
“自然,我瞧着这小孩颇有些书香门第的味道,应该是家道中落才对。他敢来拦殿下的马车,勇气可嘉。殿下常年在外,小殿下一人在府中,该是会无聊才对,不如殿下考虑一下收个书童如何?”
她哪有那般不知天高地厚,将自己置于救世主的身份之上。顾炎卿如今对她有几分好感,自己求个情,动动口就可改变一个小孩的命运,何乐而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