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春竹正想回话，郝氏嚷嚷的声音就传了进来，“好你个白氏，竟然还敢骗老娘，灶房里缺了个鸡蛋和腊肉也少了半个指甲盖的厚度呢！”
郝氏冲了进来，双手叉着腰气势汹汹的站在白氏的跟前，厚实的手掌重重的就在白氏的肩膀上一推，推得她一个趔趄。
“你干嘛推我娘！”顾小虎把手上的球一扔，脑袋就朝郝氏圆鼓鼓的肚皮顶了过去，郝氏看着像小牛犊一样的顾小虎连退了好几步不敢再往前了。
郝氏躲到了顾春竹的身旁，手指头还止不住的点着白氏，“你养得好儿子，连亲奶都敢打了是吧。”
“你别推我娘我就不打你了。”顾小虎像是炸了毛的小野猫似的，龇着漏风的牙，一身怒气腾腾的模样。
白氏给顾小虎拽住了，抱着他道，“娘没事，没事，你别气。”
“你娘不偷我的腊肉跟鸡蛋我能说她吗？”郝氏的嘴皮子嚼着，想着今天女儿和女婿在不怕他个小兔崽子。
顾小虎被安抚下去的情绪又一下子被点燃了，他把屋里几张条凳给踹翻了，“我娘才不是小偷，鸡蛋和腊肉早上她做给我吃了的，咋的了，有本事你去问我爷，看他给不给我吃。”
“你这泼皮货就仗着你爷宠你，就你这性子以后还不得蹲大牢。”郝氏翻了个白眼，嘴上也是个没轻重的。
她噼里啪啦的就说着，也没顾着白氏阴沉下来的脸色，白氏把手一松顾小虎就冲了过来一口咬在了郝氏的手腕上。
“救命呀，你这天杀的兔崽子！”郝氏拼命的嚎叫了起来。
顾春竹被她叫的脑壳疼，没想到郝氏对自己这个出嫁的女儿算是刻薄了，对自己的亲孙子是更加的刻薄，也活该她被咬。
“松开，松开！”郝氏棒槌似的手臂捶打在顾小虎的背上。
这孩子却是不晓得疼一样的紧紧箍着郝氏的腰身，嘴上叼着她的手腕，使出吃奶的劲儿拼命的咬着。
“小虎快松开你奶。”白氏心疼儿子，这郝氏打得“砰砰”的也不怕把孩子打坏了，她一过去郝氏的拳头就落在了白氏的身上。
苏望勤看着家里乱成一锅粥，就只能伸手搭了一把。
他搭上了顾小虎的手臂，一用巧劲儿就把他给拽了出来。
郝氏的手腕得到解脱，气喘吁吁的就坐在了地上喘着粗气，手腕上都见血了她又向着顾春竹诉苦，“闺女啊，你看我在这家里是没有容身之处了，要不你给我接回去住几日？”
“哼！”顾春竹冷笑了一声。
她急忙去看白氏有没有事儿，白氏摆着手脸已经煞白煞白的了，本来就叫顾春阳给打了起不来床，现在新伤添旧伤的。
“娘，小虎会护着你的，等我再长大点没人能打你了！”顾小虎从苏望勤手里挣脱开来，依偎在了白氏的怀里。
母子两个人抱着头，让人心生怜悯。
顾小虎眼里还带着赤红的愤怒，在白氏轻抚着他的脑袋后慢慢的安静了下来，但是一双明亮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郝氏。
郝氏就坐在地上啼哭起来，“我造的是什么孽呀，养个儿子不听话就算了，女儿还不帮老娘去帮一个外人，啊——”
“号什么呢号，死老婆子皮痒了是不是。”门外走进来一个精气神十足的老汉，正是顾春竹的老爹顾老头。
顾老头背着手走进来，原本被白氏搂着的的顾小虎就冲到他跟前告状，“爷，奶又污蔑我娘偷东西……”
“老头子，别听这小畜生胡说，他还给我咬了一口。”郝氏一个打滚就爬了起来，打断了顾小虎的话，还把自己的手腕举得高高的给顾老头看。
“这是我的大孙子，你叫谁小畜生。”顾老头一巴掌派过去就把郝氏给扇到一边去了，她抱着手臂也不敢吱声。
顾春竹看着顾老头凶神恶煞的样子，心道这家暴八成也是祖传的，上梁不正下梁歪小的都从老的那里学去了，想着担忧的看了一眼顾小虎。
这孩子晓得护着自个儿的娘，也不算从根上就坏，就怕这耳濡目染了……
“小虎去跟弟弟妹妹玩去。”顾老头看到大孙子就欢喜，从怀里掏了一块方糖给他，“我跟你小姑和姑丈说会儿话。”
“去吧，小成带着妹妹点。”顾春竹把两个孩子从长条凳上抱下来，顾小虎已经把地上的球给捡了起来了。
这球看着是用什么皮子做的，里面装了糠听起来“沙沙”的响。
顾小虎这脾气来的也快去得也快，他看到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小成就把手搭在了他的肩头，“走，表哥带你们蹴鞠去！”
看到矮上一截的安安那双大眼睛跟秋天的葡萄串上结的葡萄似的，他的动作轻柔一点的摸了摸小丫头脑门细碎的刘海。
看着几个孩子出去了，顾老头就坐下来同他们说了几句话，问河虾生意怎么样苏老太苏老头的身体如何之类的。
正说了一会儿小成急忙的就跑了进来，小眉头皱得紧紧的。
他目光在顾春竹和苏望勤的脸上扫过，还是选择挨着顾春竹的边上扯了扯她的袖子，急忙道：“娘，咱们的板车不见了。”
“板车咋不见了？”顾春竹一下子站了起来，这可是问人借的。
“我刚是挨着墙根放的，这青天白日……”苏望勤也紧跟着站了起来，跟在拔腿就往院子外去的顾春竹后边。
墙根的位置还哪有板车，那么大的一个东西说没就没了。
“遭贼了，这顾家岙出贼了——”顾春竹的嗓门响亮的嚎了起来。
苏望勤的目光扫过顾家人，郝氏当即就举着手，“姑爷别看我，我刚才就是戴着荷包出去晃了一圈可没动那板车，再说我也推不动呀！”
“我不管谁拿的，东西就在这里丢的。”顾春竹扯着嗓门继续喊，东西是在顾家岙被偷的，不信还没有个主事的人。
“春竹，先别嚷嚷，定是叫你哥那个混球给拿去卖了！”家丑不可外扬，顾老头抬手就喝止了顾春竹。
“不嚷嚷就把板车弄回来给我，要不然我就把那个混蛋的腿打折咯。”顾春竹半眯着眸子，眼底带着煞气。
顾老头应下了就带着他们去找板车，去了村里的小店，果然店门口就停着顾春竹那辆板车。
苏望勤正要去推，小店里的老板就冲了出来，“你什么人呀，干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