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尘身子晃了晃,想抬手摸她的脸,但身上陡然传来一阵刺痛,让他动作一顿,无边的寒冷从脚底蔓延开来,他感觉自己张张嘴,就要呵气成冰。
他后退了几步,动作缓慢的转过身去,离开了殿中。
曲长笙无力的垂下身子,将自己抱在一起,坐在地上出神。
崇凛借着月光,看见赢尘的脸色面如菜色,他心里咯噔一声:“皇上您——”
帝王冷眼扫过来,示意他不要再说,自己走到了偏殿去。
一关上门,崇凛眼疾手快的给赢尘拿了被子,见赢尘的脸色并无血色:
“奴才这就去叫长笙姑娘过来。”
自从萧雪意对赢尘下了毒,他的病情就加重了。
浑身每一处骨缝都似乎是刮过凛冽的寒风,整个人似乎是要冻僵了,动也动弹不得。
赢尘坐在床上,靠在床畔,摇了摇头,“不必。”
“可——那属下这就去给您寻落晖宫的名单。”
崇凛实在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这么痛苦,跪下来请示道:
“皇上,你不能这样,您若是这样,时间久了,您真的不能再动了,这江山怎么办,又有谁能接任啊皇上!!您死死打拼下来的江山,难道就要拱手转让给他人吗?!求求您了,让奴才为您做点什么,您不愿意让长笙来,奴才去给您叫别人,或者奴才来帮您。”
赢尘半阖着眸子,除了长笙,谁也不能近他的身。
“去生碳,不许惊动旁人。”
“皇上!!”崇凛有了哭腔。
“去!!”赢尘怒喝,崇凛死死的攥紧拳,抬脚走了。
赢尘望着燃着的炭火,身上的寒冷并未有丝毫的减轻。
他的手,反复的松开捏紧,以防自己的手冻僵不能动。
崇凛频繁的在他的身边换汤婆子,而汤婆子不过片刻就降下温度,就要换新的。
他犹豫着,还是想让长笙过来,但是一抬眼,就见赢尘已经睡着了。
他浑身还在发抖,眉心紧蹙着,难得的小昧片刻。
赢尘做了梦。
他梦见自己拖着已经不大灵活的双腿来到一座孤坟前。
每每看见这座孤坟,就宛若遭遇凌迟一般,女子死在他怀中的神情就宛若是烙铁烫在心头上的烙印,挥之不去。
“我又来看你了,一日一来,不知你是否生厌。”
他坐下来,尽管身子愈发频繁的发寒,他也早就已经习惯。
他的左手已经不能用了。
只有右手,还能抚摸着她的名字。
一笔一划。
一撇一捺。
“我很快就能去见你了。”赢尘贴着那冰冷冷的墓碑,“到时候,你可不要厌弃我。”
浑身的寒意一阵阵的涌上来,让他窒息。
他闭上眼,却宛如享受一般,环住这个墓碑:“到时候,我就能重新见到你了。”
不知过了多久,当身上的气息一点点的消散,他平静的靠在墓碑前,宛若要去见自己的爱人。
“笙儿……”
曲长笙转过身,看着靠在床榻上的帝王。
他蜷缩在那里,宛若一个被抛弃的孩子,浑身打着颤栗,不断的呢喃着她的名字。
她将一碗血滴满,熟练的止血系绷带,示意崇凛喂给赢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