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婉宜先是低垂着眼睑一副委屈状,然后于无声处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泪眼朦胧地抬起头来,“我受了惊吓,又要照顾伤重的王爷,还没进宫谢恩如何能率先回门?今日在宫门口是怎样的情形殿下也看到了,此事我本不想说的,可你竟然在皇后娘娘面前告我的黑状。”
她这义愤填膺又无限委屈的神情一出,惊得百里崇一愣,随即便意识到这个草包真的变了,竟然敢跟他玩心计了,不过他依旧是不屑的,毕竟过去她一直被自己耍的团团转。
“是我告黑状还是你目中无人?当街打人逼本宫的人行礼的难道不是你?”百里崇说着,其目的便是让自家母后治穆婉宜一个大不敬之罪。
穆婉宜却不惧他,甚至根本不理会他,而是委屈地向皇后哭诉,“皇嫂,今日侄儿当着众人的面直呼我的名字,我为了避嫌才让他向我行礼的,皇嫂你要为妾身做主啊!”
这一声皇嫂喊得肝肠寸断,就好像她生命中最后一根稻草一样,穆婉宜说完便低下头,在宽大袖子的遮掩下,用手上的丝帕抹了两把根本就没有的眼泪,但她此举在外人看来便是委屈哭了。
皇后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定,仿佛也受到了这一声皇嫂的冲击,毕竟穆婉宜才十七岁,而她已经年近四十了。
皇后此时对太子是有些失望的,穆婉宜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虽说是草包,但也有些小聪明,又易冲动,太子在这个时候惹她,无疑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给你皇婶道歉。”皇后厉声命令太子。
太子有些难以置信,明明是穆婉宜撒泼,凭什么他道歉?何况他才不要给这么一个恶毒的女人道歉呢。
于是便不可思议地惊呼道:“母后你竟让儿臣给她道歉?”
皇后听此,当即便板起了脸,她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到现在还不长进,甚至没有意识到穆婉宜已经是代国独一无二的靖王妃这一事实。
皇后猛地一拍桌子,神情威慑,声音肃然:“你是在忤逆母后?”
太子立马变得乖巧,甚至带着一丝明显的惧意,他起身还算标准地朝穆婉宜一礼,“侄儿鲁莽,还请皇婶见谅。”
穆婉宜赶忙道:“殿下快快请起,妾身怎么能受您大礼呢。”
她说着,语气有些慌乱,但身子却还踏踏实实地坐在椅子上,根本没有起身的打算。
皇后始终观察着穆婉宜的神情,但却突然觉得看不透她了,以前的穆婉宜一切情绪都写在脸上,但如今,她脸上的神情依旧丰富,却让人难以捉摸,这让她开始觉得不放心了。
“好了,都是一家人,你们两个以茶代酒互敬一杯吧。”皇后慈爱地说着,别有深意地看向穆婉宜。
太子一愣,随即了然,他看向穆婉宜始终动也没动的茶盏,然后微笑着隔空敬向她,“皇婶,侄儿敬你。”
穆婉宜看着他突然变得和善恭敬的样子,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微笑着举杯,说着官方而客套的话,“过去种种也是我年纪小爱幻想,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望殿下见谅。”
百里崇嘴上敷衍着,眼睛却是不是地瞥向她的茶杯,像是在等待着她喝下茶水,这让穆婉宜愈发的觉得不对劲,于是她微笑着,抬起宽大的袖子将自己的脸遮了个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