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祁王府。
若夏与祁王三拜礼成。
“好,送新娘子入洞房。”喜婆子满脸堆笑的道。宾客们纷纷含笑恭贺。
清风伸手去推若夏。
“且慢。”一声清喝传来,打断了清风的动作。
众人循声望去,雍容华贵的端王妃许氏从观礼的人群中走出。皇上和皇后不在,此时宾客里都以她为尊,只见端王妃轻笑一声,道:“新娘子坐四轮车入洞房,这也太不吉利了吧?”
众人面露尴尬,这...祁王妃,她不会走啊...
有诰命的老夫人们出面解围:“从未听过这个说法。还是快些送新娘子入洞房吧,不要误了吉时。”
端王妃歪头看她,笑道:“这老话不是说,路是人走出来的吗。新娘子大婚之日不起来走一走,难道不怕将来...无路可走吗?”
这...
端王妃说话刻薄些也就算了,太医都说祁王妃无法行走了,她让祁王妃起来走路,这不是难为人吗?
众人面面相觑,却无一人敢站出来说话。
清风等人怒瞪着端王妃,她们的主子,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
人群中的若婉变了变脸色,她很想怼端王妃,但是...她也想知道祁王,她的的妹夫,会如何护妻。
若夏扶着四轮车的扶手,隔着大红色的盖头,无人看见若夏此时的表情。
祁王突然握住了若夏的手,喜服的宽袍大袖内,无人注意他们二人的动作。
“四嫂。我与若夏的路,不用你操心。”祁王冷冷道。
端王妃笑笑:“五弟这是什么意思?我这不都是为了你们小夫妻好吗?我知道...若夏是个残废嘛,她走不了路。我都替你们想好了!”
秋霜冬雪已经下意识的想拔剑,但今日没有佩剑。
端王一脉的人都在端王妃身后轻笑,他们不理会旁人诧异的眼神,有人高声击掌,便有两个內侍吃力的捧着一个长长的物件呈上来。
这是什么?
很重吗?
众人伸长了脖子张望。
端王妃上前去,当着众人的面揭开红布,解开了众人的疑惑。內侍们捧的是一副金手杖。
“五弟,五弟妹,这便是我的贺礼。纯金打造,贵重非常。五弟妹用它走路,定能步步生金,富贵一生呢。”端王妃掩唇哈哈大笑。
祁王又如何,不过是个失势的王爷。柳若夏啊柳若夏,今时今日,你还敢在我面前说你无所顾忌吗?
既脱了俗,嫁了人。你的家族,你的丈夫,哪一样不是你的羁绊?
我看你现在还怎么傲。
祁王面色沉如墨,他的眼神越过端王妃,盯着在人群后的端王。端王一脸的轻蔑。
端王妃轻笑道:“我说五弟啊,你也别恼。五弟妹是残疾之躯,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娶一个残废嘛,总归是要麻烦些的。五弟,往后需要你有耐心的地方,还多着呢...”
端王妃说完,她以及端王的党羽又是一阵哄笑。
不笑的人,夹杂在其中只感觉难堪。
若婉就很难堪。
清风看向祁王,祁王他...会不会因此而嫌弃主子?
她只从他脸上看得见愤怒。
这愤怒,是为自己,还是为主子。
冬雪瞪着端王妃,一步步上前来。主上受辱,是冬雪万不能接受的。哪怕不佩剑,她也可以徒手折断端王妃的脖颈。
事成之后,秋霜再杀了她这个凶手即可。皇帝也怪不到主子头上来。
明月拦住她,低声道:“主子大婚要紧。不宜见血。”
清风尚且稳重,她知道主子不会丧失理智,没有主子的命令,冬雪也不会鲁莽。但祁王被明月的话吓了一跳。
他惊恐的看着冬雪,这样冷冰冰的一个人,迈步便是要去刺杀如今朝中最得势的端王的妻子?
若夏扬起一只手,示意冬雪冷静。
“怎么了新娘子,不起来走走吗?”端王妃见若夏久久不动,笑得更加开心了。
“我当然不走!”若夏悠悠道。
喜字盖头下,无人看清若夏的神情。
但只此一句,有些人便笑不出来了。
若夏本就不会走,这是整个京城都知道的事,她有什么丢人的。
若夏如此坦然,她不走,她不会走,她倒要看看谁敢逼她走。
端王妃冷笑:“我看你不会走吧。”
“端王妃既知道我不会走路,却要求我起来走路。你如此疯癫无状,故意扰乱婚礼,是个什么意思?”
“你....”端王妃惊愕不已,这个瘫子竟然骂她?她咬牙,一字一句道:“你说什么?”
端王本在看好戏,但现在的情形是他没料到的。
柳若夏...这个瘫子,此时不是该羞愧难当,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吗?怎么还敢这样中气十足的骂人?
“没听懂吗?”祁王挑眉道:“若夏说你是个疯妇。”
“你们好大的胆子!”端王妃冷笑。
“究竟是谁胆子大?若夏做错了什么,四嫂要如此为难她?你安的是什么心,这不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祁王语气不善,他与端王本就不和,如今他失势,端王给他使的绊子还少吗?在他大婚之日如此羞辱,还指望他忍气吞声吗?
若婉冷眼看着祁王,如此表现倒也算中肯。
端王上前,将盛怒的端王妃拨到身后,她再说下去,也是自取其辱。
端王勾勾唇角,道:“你四嫂本是好心。知道五弟妹不能走,这不是送了金手杖给你们,她本是图个吉利。五弟妹不想走就不走,怎能对你四嫂不敬。”
如此黑白颠倒!
“今日大婚,新娘子为大,我与你四嫂就不与五弟妹计较了。”端王背着手,大度的道。端王妃狡黠一笑:“赶紧收了礼物,送新娘子入洞房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柳若夏还敢与她为难,便是自寻死路。
祁王一手握着若夏,一手在身后紧握成拳。换做是以前,端王夫妇又何尝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这便是隐忍吗?一切都要忍,这便是他从今往后的一切吗?
祁王突然从心底里生出一股悲凉。
“端王妃说笑了。”若夏蒙着盖头,她不唤端王妃四嫂,而是称她为端王妃。
“这金手杖,我用不着。还是端王妃自己留着用吧。”若夏冷冷说完,抬手令清风推她离开。
“你...”端王妃怒目圆睁,抬脚就要去追若夏。
“端王妃,适可而止吧。”若婉在身后幽幽道。众人循声望去,若婉端庄妩媚,她适才一直沉默着,众人倒忘了,若婉,可是若夏的亲姐姐。
端王拉住端王妃,不让她再闹。
祁王也跟着若夏转身:“我送若夏回房。”
他的手一直牵着若夏,喜字盖头下,若夏唇角微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