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得了,快过来吃饭,”鹿知城催促他,一边从屏风上取了帕子赶过要给周炽擦头发,结果周炽一闪身躲过去了,鹿知城讪讪地收回了手,“你自己好好儿擦头发,别受凉了。”
周炽没理他,径直坐在了软榻上,一边擦头发,一边瞄着小几上的饭菜,一路奔波,他已经好几天没有正经吃口热乎饭了,刚才洗澡的时候,就闻到外头的香味儿了,自然是饿得前胸贴后背,这时候瞧着小几中央的一大盘子的烧鸡,酒壶里的桂花酒酒香扑鼻,周炽险些连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周炽看饭菜,鹿知城就看周炽,周炽刚刚沐浴出来,中衣中裤外只罩了一件白绸外衫,这时候松垮垮地垂着,发梢的水珠不时低落下来,在外衫上晕出一片片湿润,鹿知城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一片片潮湿,呼吸都不可抑制地粗重起来,他忙得别开了眼,一边催促周炽道:“快吃吧,吃完就赶紧睡下,明儿一早我派人护送你回广西。”
“我没说要回广西啊,”周炽撕了个鸡腿吃得豪爽,一边含含糊糊地道,“再说了,就算我回广西,我一个大老爷们儿也用不着你派人护送啊。”
“不行,明日是大荔和暹罗的开战日,这里太危险了,你不能留在这儿,”鹿知城沉声道,一边又道,“再说了,你这个堂堂广西巡抚不再广西好好儿待着,跑到前线赖着不走算是个什么事儿?”
“我在南疆打仗的时候,你小子还八成没断奶呢,如今竟轮到你这个童儿大将军来嫌弃我了?呵呵,”周炽一点儿都不生气,脸色反而挂着笑,瞧着鹿知城瞬间黑下来的脸,他笑得更开心了,“怎么了?童儿大将军不高兴了?”
“我早就成年了,”鹿知城闷闷地道,“再过年我就二十三岁了,你少一口一个童儿的。”
鹿知城最怕周炽拿年龄说事儿了,可是不想他不爱听什么周炽就挑什么说。
周炽被他逗乐了,胃口大好,吃完了一个鸡腿儿,又去撕另外一个,一边跟鹿知城道:“说你年轻你还不乐意了,我都盼着自己能年轻几岁呢,你小子倒跟我矫情起这个来了。”
“你又不老!”鹿知城脱口而出,一边小声嘀咕一声,“本来就不老。”
“不老?”周炽似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似的,直笑得前俯后仰,眼泪儿都笑出来了,鸡腿儿都吃不下去了,半天才停下来,看向鹿知城,“我都大你十二岁呢,整整一轮呢,怎么不老?”
“你真的不老,”鹿知城心里越发烦躁了,不仅烦躁还有点儿气闷,他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周炽竟然这有笑了大半天,他闷闷地喝了大半杯的竹叶青,然后对着周炽的眼睛,一字一字认真道,“周炽,你真的一点儿都不老,我从前在京师就知道你这个广西巡抚,一直以为你是个五六十岁的半老头子呢,还是那种蓄着长须的、迂腐老学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