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知山的心蓦地“嗡”了一声,他一把扶住了桌案,才站稳了,他一边从桌案后走出来,一边沉声问赵如海:“怀亲王和玲珑公主入宫了吗?”
赵如海一怔,随即道:“怀亲王和玲珑公主都在禁足中,奴才不敢擅自招他们入宫,而且万岁爷说了,只见宁郡王,不见其他人。”
“即刻派人去接怀亲王、玲珑公主入宫,还有王妃和静安郡主,”鹿知山一边大步朝外头走,一边道,“再派人去戒台寺接三位小世子入宫。”
“是,奴才这就派人去。”赵如海忙得也跟着躬身出去了。
太和殿。
寝殿。
鹿知山进来的时候,秦律正跪在床头给鹿明巍施针,听着鹿知山的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对鹿知山点点头,却也没有着急起身,而是又转过来,手指轻轻拈着银针,然后一一取下了银针,对鹿明巍道:“万岁爷,您说话试试?现在舌头应该不大沉了吧?”
“嗯,”鹿明巍口中发出嘶哑的声音,“宁郡王……”
“是,万岁爷,宁郡王已经来了,”秦律起身,一边对赵如海道,“劳烦公公去给万岁爷斟杯茶润润喉。”
“是。”赵如海忙得就斟茶去了。
“王爷,”秦律走到鹿知山的身边,压着声音对鹿知山道,“不能说太久。”
鹿知山点了点头,当下秦律躬身出了寝殿。
鹿知山缓步走到床前,在鹿明巍的注视下,他缓缓跪在了床前,叩了三个头,然后轻声道:“父皇。”
鹿明巍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昏黄的眼珠一眨不眨地,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他。
鹿知山也不躲闪,也这么一眨不眨地看着鹿明巍,卧床这么久,鹿明巍已经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的了,一脸的皱纹密布,白发苍苍,再加上这么一双昏黄的眼睛,着实有些吓人。
鹿知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鹿明巍了,自从鹿明巍卧床之后,他就没有再来过,他对鹿明巍的印象还停留在很多年前,那一年,御书房中,他跪在鹿明巍面前,求娶穆南枝,那时候的鹿明巍疏离又冷漠,从头到脚都是帝王该有的压迫感。
赵如海端着参茶进来,疾步走到床前,正要去喂鹿明巍,鹿明巍却缓缓摇了摇头,仍旧一眨不眨地看着鹿知山,赵如海一脸为难。
“我来吧,”鹿知山起了身,从赵如海手里接过了那碗参茶,然后对赵如海道,“公公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赵如海忙得躬身退了下去。
鹿知山坐在了床沿儿上,舀了一勺子的参茶吹了吹,然后送到了鹿明巍的面前,鹿明巍很配合地喝下了,然后一勺接一勺,沉默中,鹿明巍喝完了那一整碗的参茶,鹿知山把空碗放到了桌上,然后取出了帕子给鹿明巍擦了嘴。
“你知道我从前为什么最疼你吗?”鹿明巍忽然开口,昏黄的眼睛仍旧一眨不眨地看着鹿知山。
鹿知山将帕子丢在了一边,低垂着眉眼道:“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