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知岳陪笑道:“就算郡主脸上留了疤,那也是北狄嫡公主,是未来北狄大汗的嫡亲姐姐。”
徐氏冷冷地牵了牵唇:“万氏那个贱人如今越发没规矩了,竟也眼馋起安乐郡主这块肥肉了,也不看看她家儿子早就娶了正妻,难不成要让堂堂北狄嫡公主去给她家那不成器的儿子做侧妻吗?”
鹿知岳的脸也冷了:“她那是痴心妄想,不过是仗着母后如今行动不便,就成日地在后宫上蹿下跳,且不说太后不会答应,就算父皇也必然不会应允。”
徐氏慢条斯理地拢了拢茶:“这次本宫倒是盼着她能痴心妄想,她若不痴心妄想,那咱们又怎么有机会看她偷鸡不成蚀把米呢?”
“一切全凭母后安排。”
嘉盛二十年六月末
安乐郡主启程赴北狄,万岁爷为显重视,特特委派康亲王做特使与安乐郡主一道前往北狄观礼。
马车缓缓行驶出了京师,穆南枝打开车窗帘子,看着路边的杨柳一棵棵朝后倒去,这条路,十二年前她走过,那时候是个秋天,她还只有五岁,马车远不如现在这般豪华富丽,当时她缩在马车一角,噙着眼泪,她将要去一个陌生的国度,或许永远都再不能回到北狄,再也见不到娘亲和山儿。
临行前,山儿死死把她护在身后,撕心裂肺地哭号,为什么偏偏要把姐姐送走?他不要让姐姐走,谁都别想带走姐姐。
后来娘亲也哭了,坐在床上抹泪,再后来山儿被人架开,她被大帐左夫人的婢女薅着头发拽上了马车。
从此以后,天各一方。
穆南枝想着过往,心境早不复从前,她只是有些迷惘。
北狄是有她的家,那里有让她牵挂思念的娘亲和山儿,但是却是那么的遥远和陌生,大荔并不是她的故乡,这里却有她最爱糕点最喜的花,也有让她此时此刻牵肠挂肚的人,说清北狄和大荔究竟哪个更重要,她单单知道,这时候,对着路边的杨柳,她心中很是不舍。
她从来都不是文采斐然的才女,也最讨厌人家谈诗论作,但是这时候,她却忽然想起了一句诗——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郡主,外面风大,放下帘子吧。”吉祥道。
“吉祥,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穆南枝喃喃问道。
吉祥噗嗤就笑了:“怎么?这刚一出京师,郡主就开始惦记着归程了。”
“今年怕是要错过京师的荷花了。”穆南枝放下窗帘,微微牵了牵唇。
吉祥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去马车另一边翻找了一会儿,从一个食盒里取出了一盘子的荷香饼,端到穆南枝面前,满脸堆笑:“真巧,今天一早,郡王府宋管家送来给郡主做路上小食,郡主尝尝看。”
“宋福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知道?”穆南枝看着那一盘子精致的荷香饼,鼻头都开始发酸了。
吉祥道:“当时天还没亮,宋管家放下东西就走了,说郡主白日舟车劳顿,不让我搅扰郡主好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