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忍着点儿,肯定会儿疼的……”鹿知城声音很小,到后边都几乎听不见了,他的手放在了周炽的腿上,几乎是瞬间,周炽的大腿上蓦地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鹿知城的声音也戛然而止了。
鹿知城怔怔地看着那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他的手似是被烫到了一般,蓦地就挪开了。
他看着周炽死死抓着床单的手,心头漫过丝丝疼惜,这一次,他没有再犹豫,一边挖着药膏,一边对周炽道:“一会儿要是疼就吱声,别一味儿忍着。”
……
换药的时间比以前几乎多用了三倍不止,周炽太紧张了,又很排斥,浑身都紧绷得厉害,鹿知城根本就无从下手,又担心强来弄疼了他,只能一次次地停下来安抚周炽,等周炽终于放松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儿了,鹿知城长长地舒了口气,总算是能给周炽换药了,但是上药的过程,却更是煎熬,这次不仅仅是周炽,连鹿知城浑身都僵硬着。
他一边给周炽上药,一边不由自主地想起昨晚上那个绮丽又荒唐的梦,他记得那个新娘身上淡淡的草药香,记得那个新娘骨节粗大的手,也记得那个新娘的顺从和抽泣……
梦中,他偏偏看不清那个新娘的脸。
而这个时候,他却再清楚不过,这个人就在他的面前。
在这一室药香里,鹿知城看着那双死死抓着床单的手,听着周炽隐忍不住从口中溢出的痛呼,鹿知城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那个荒唐的梦里。
……
甫一上完了药,鹿知城就尴尬地冲出了大帐,他从来就没有这么尴尬过,夜幕四合里,他胸膛起伏地厉害。
“将军,晚膳准备好了。”侍卫过来禀报。
周炽醒来之后,鹿知城就忙得命厨房做了清粥小菜,这时候已经做好了,鹿知城看着那托盘上的青菜粥,还有一小碟子的酱菜,吐了口气,从那侍卫手里接了过来,然后挑着帘子进去了。
“饿坏了吧?”鹿知城把托盘放到床头的小桌上,一边打量着周炽的脸,一边小心翼翼问,“这样趴着能吃吗?”
周炽将近两天没吃饭,自是饿得前胸贴后背,这时候嗅着粥的味道,就觉得更饿了,他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对鹿知城点点头:“可以。”
鹿知城顿了顿,俯身握着周炽的肩膀,轻轻地把周炽抬了起来,周炽正要挣扎,就听鹿知城道:“我就给你垫个软枕。”
周炽这才没动,鹿知城取了个软枕放在了他身下,让他趴的更舒服,然后把托盘放到了面前,看着那碗素淡的青菜粥,有点儿不忍,又小声对周炽道:“等过程子,你伤好些了,就用不着吃这么素净了。”
周炽握着汤勺的手蓦地一顿,一时间就觉得没了胃口,他想赶鹿知城出去,这个人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了,但到底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就在鹿知城的注视下勉强地吃了半碗粥,然后就再也吃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