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炽不解,蹙眉道:“那你为什么还会愿意等七年?”
柳长生看向周炽,缓声道:“她若是活得自在舒坦,觅得良人,我自然不会等她,更加不会搅扰她的生活,但只要她的身边没有别人,那我就还有一线希望,我就愿意等她、愿意守着她,当然会有苦涩,但是难道就没有欢喜吗?即便可能这辈子都等不到,但是那又怎么样?我努力了,我付出了,我没有枉来人世这一遭,我有心上人,我有满心的欢喜,惟独没有遗憾,这辈子,我过得值呀。”
周炽沉默不语,垂着眼,一脸平静,但是只有他自己才清楚自己内心的波澜起伏。
“周炽,这也是我今天想跟你说的,”顿了顿,柳长生看着周炽缓声道,“你喜欢男子也好,女子也好,这都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遵循自己的内心,人生百年,不过白驹过隙,别委屈了自己。”
“可是长姐……她怎么会同意?”周炽最唇轻轻颤抖,“她这么辛苦把我养大,难道就是为了看周家断子绝孙吗?”
“周炽,你长姐把你辛苦养大,不是为了让你痛苦,”柳长生轻轻拍着周炽的肩膀,“周炽,不管什么时候,即便你日后膝下儿孙满堂,但是你长姐最关心最在意的人却始终都是你,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
“好好儿想清楚,你到底想要过什么样的日子。”
柳长生推门而出,给周炽留下一室沉静。
~~~~~~~~
嘉盛二十八年七月二十六。
怀亲王府。
是夜。
一辆马车缓缓地停在了怀亲王府的门前,车夫停稳了马,忙得过去放好了踩凳,然后撩开了门帘,冲里头恭恭敬敬道:“大人,到了。”
里头的人这才慢悠悠地下了马车,只见那人一身祥云纹湛蓝锦袍,五十出头的模样,身材中等略瘦,皮肤甚是白净,看得出必定是保养得宜的高门贵人,只是这人鬓角的白发多了些,但是精神却很好。
不是旁人,正是从一品礼部尚书段飞鸿。
段飞鸿站在怀亲王府门前,仰头看了看那匾额上硕大的金字,讥诮地勾了勾唇,然后拾级而上。
怀亲王府乃是诸位皇子亲王府中面积最大的一处,段飞鸿穿房过院,打量着精致的亭台楼榭,打量着长廊里的汉白玉柱子,不由得心中感慨,万岁爷当真是宠爱这位怀亲王,即便是他曾经犯下滔天大罪,却还是一再宽纵。
不过话又说回来,万岁爷若是真宠爱这位怀亲王,却也不会一次又一次地给了他希望,又一次次地断然收回。
越朝里面走,就越是清冷,自从怀亲王被幽禁以来,就没有再出过怀亲王府,而怀亲王的侍婢小厮几乎都已经被撤出了,院落里倒是多了许多身披铠甲的侍卫,更给这座王府平添了一抹清冷肃杀。
“段大人,”行至后院,一个侍卫忙得迎出来,一边给段飞鸿行礼,一边躬身道,“严大人说了今儿段大人会过来,让咱们一早都准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