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知城蓦地就笑了,露出了两排大白牙:“行,到时候我去广西找你。”
鹿知城的笑容实在太灿烂,一时间都晃得周炽睁不开眼,当下周炽点点头,出了大帐。
鹿知城愣愣地坐了好一会儿,然后起身走到放桌边,把还剩下的半碗蛋花汤给喝了个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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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盛二十八年七月二十
广西巡抚衙门。
后院。
周炽刚从前线回来,正好碰着吏部过来宣旨的官员,当下和柳长生一道留了那官员用了膳,柳长生这一步晋升,周炽是真高兴,所以他这个三杯倒的酒量也难得多喝了几倍,一顿饭吃完了天野黑了,周炽又累又乏又晕,在前院就歇下了,第二日还是被周燃给叫了起来。
周炽费劲地睁开又肿又沉的眼皮,只觉得头疼得都要炸开了,他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慢慢吞吞下了床,行至桌前,给自己倒了杯凉茶,喝下去之后,人才觉得精神了些。
周炽又喝了一杯茶,一边想着以后是再不能碰酒了,一边转身去找衣服换,结果一转身人就愣在了原地,直勾勾地看着床头那副皱巴巴的画像。
他昨晚喝的烂醉如泥,什么都不记得了,他扶着桌子站了一会儿,然后缓缓走过去,坐在了床上,双手捡起了那副画,放在了腿上,怔怔地看了半晌,许是被泪水浸得太久,那画中的人已经看不清容貌了,只能看出淡淡的轮廓来。
周炽有点儿伤感,用手一下下小心翼翼地去抚平那副画像。
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谢伦了,但是甫一想起,还是觉得一阵心酸难忍。
上个月,他收到了谢伦的信,信里有关于吐蕃皇室的近况,有对西南战事的关切,还有字里行间流露出的安宁喜乐。
谢伦很幸福,在遥远的吐蕃,在贫瘠的高原上,和他的心上人相守,过得很幸福。
周炽觉得自己应该为谢伦高兴,不管怎么样,谢伦还是他的兄弟,但是他心里却还是忍不住一扎一扎地疼。
因为谢伦的幸福,不是他给的。
有时候,周炽会想,若是他先一步告白的话,那么现在会怎么样?
可是他能想到的结局,总是他一个人寂寥忧伤。
谢伦说过,他喜欢赵靖廷已经很多久了,久到他都不记得时日了。
但是他呢?
他的情深,他的苦闷,又有谁知道?
……
“周炽!你还在里头磨磨蹭蹭什么呢?”周燃又在外边催促,一如既往的泼辣大嗓门儿,“饭都给你热了两回了!”
周炽吓了一跳,双手一使劲儿,那张薄薄的画像竟然被撕成了两瓣,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周炽一怔,外面的催促声就响了。
“周炽!你再不出来,我就进去了!不揪你耳朵皮痒了是不是?!”
“就来!就来!”周炽慌忙地捡起画像塞到了枕头下面,一边忙得穿衣穿鞋,推着门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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膳房。
“你脚程快,这一来一回才十天,”周燃一边摆着精致的早餐,一边跟周炽道,“我还以为你至少后天才会到,上一次你送粮草,足足二十日才回来。”